5個青少年就有1人想輕生,近半數傾訴對象竟是AI!身心假形同虛設,誰將他們推向危險邊緣?
青少年心理健康正亮紅燈。最新調查顯示,5人就有1人曾想過輕生,近4成陷入情緒困擾,值得注意的是,近半數青少年的求助、傾訴對象首選竟是AI。冰冷的演算法真能幫助孩子嗎?
今年4月,美國加州16歲高中生亞當‧雷恩(Adam Raine)在家中自殺。事後,父母發現他數月來頻繁與ChatGPT對話,甚至直接詢問自殺方式,而AI也給了回應。
這起事件震驚社會,卻凸顯數位世代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新風險:當大人缺席時,AI正悄悄取代真實的人際支持。
台灣現況:5人就有1人想過輕生,3成選擇沉默
兒福聯盟今年針對全台7,007名國高中職生調查,結果發現,平均每5位青少年,就有1人曾想過結束生命。
調查也顯示,青少年往往比他人更嚴厲地評價自己, 他們的壓力來源以課業、同儕、家庭、創傷經驗為主,並反映在行為健康:20.5%經常不想上學;近半數睡眠不足,23.6%則有中度以上失眠困擾。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78.6%青少年相信專業協助有效,但「願意」尋求協助者僅63.3%,且在有心理困擾的青少年中,「不跟任何人談」的比率(31.3%)遠高於沒有困擾者(13.1%)。
學生代表孟孟說得直白,「身體生病會被理解,心理困擾卻常被視為脆弱、矯情或想太多。」污名與偏見,使孩子害怕被否定或貼標籤,寧可把痛苦壓回心裡,但這種「沉默」是最危險的警訊。
情緒困擾程度愈高的孩子,求助意願愈低。兒盟社工陳韻如指出,許多青少年其實願意開口,但父母往往聽不見或急著給建議,忽略孩子的真正需求,「青少年想要的只是被好好傾聽,當大人願意聽,孩子會願意說更多。」
無人可傾訴?AI成為求助的孩子第1個傾訴對象
在有心理困擾並曾求助的青少年中,46.5%選擇向生成式AI傾訴,比率高於學校輔導室(41.1%)與心理專業人員(30.4%)。
孟孟直言,AI不會批判、不必擔心他人眼光和評價,還能給予情緒價值,但其實聊久了會很空虛,因為AI無法真正理解你的感受。
「短期來說,孩子願意對AI說,至少比完全壓抑要好,」但米露谷心理治療所體系臨床心理師陳品皓也強調,AI沒有真正的情感理解與專業判斷,無法幫助孩子釐清核心困擾,反而可能延誤治療,真正的支持仍需在人與人之間發生。
兒盟政策發展處副處長李宏文指出,AI之所以成為青少年的主要出口,一部分反映的是資源不足、制度仍有缺口,像未成年人無法使用線上諮商,導致即使有需求,也常無法取得專業協助,至身心科就醫也需要家長同意,這與《聯合國兒童權利公約》(CRC)倡議的兒童醫療自主權與表意自主權存在落差。
身心調適假形同虛設,使用率僅6%
教育部雖在高中職推動「身心調適假」,但使用率僅6%:逾6成學生不清楚規定,近半數遭遇導師刁難或家長拒簽。
「我們需要的是被理解與支持,不是被質疑,」學生代表羽毛說,現況卻是請假時,曾被要求提供就醫或晤談證明,甚至遭導師指責「逃避問題」,讓原本的善意政策失去效果。
事實上,有使用過身心調適假的學生中,近9成認為對他們有幫助,如今卻因推廣不夠、污名壓力、師長阻礙等因素,形同虛設。青年高中輔導組長謝美美說,政策本身對學生確有幫助,但若缺乏師長支持與配套,孩子就算有權利,也難真正受惠。
通報暴增、自殺攀升,制度沒觸及的15歲以下孩子恐被漏接
雖然教育部已在高中推動「身心調適假」,但國中生完全被排除在外,也無法使用15~45歲青壯世代心理支持方案,但偏偏國中正是心理健康危機的高峰期。
教育部統計顯示,校園自殺自傷通報方面,從106學年1,589件,攀升到111學年1萬1,663件,暴增5~10倍不等,且以國中、小增幅較大;衛福部數據也指出,自殺已躍升為6~12歲兒童的第6大死因。「集體自傷」最常發生的也正是國中階段,偏偏卻是制度保障的空白地帶。
尤其開學前後,陸續傳出國中生輕生案例,李宏文強調,這是一大漏洞,調查顯示,年級愈低求助意願愈低,使得這群最需要支援的孩子更容易被忽略。政策若沒顧及國中以下的孩子,等於把孩子推向更危險的邊緣。
學生代表羽毛引用《危險心靈》提醒,「一個家庭生病,問題會出現在最脆弱的孩子身上,」若社會把有困擾的青少年視為問題,更該追問的是家庭、學校與整個社會出了什麼問題。
兒盟提出3點呼籲,包含提升青少年心理健康素養與親師支持,消弭公眾污名;正視AI求助新趨勢,放寬未成年人使用線上諮商服務限制;教育部應全面檢視身心調適假的宣導及實施成效,排除學生請假阻礙。
若青少年或家庭需要協助,可運用以下資源:
1. 少年專線:全台0800-001769,或加入LINE:@youthplus_cwlf
2. 創傷專線:全台0800-250585
3. 少年+據點:台中(04)2220-0128
4. 少年心理健康服務:台中(04)2371-0501#2、新竹(03)667-0022#15
5. 青春不該emo一樣|兒少療心計劃:https://mentalhealth.children.org.tw/
6. 安心專線:1925(24小時)
7. 生命線:1995
8. 張老師專線: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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