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班，都是為了讓自己失業」AI 大空虛時代：人際關係、職人工藝不再重要，職涯發展更是一片黑

「感覺我每天來上班，都是為了讓自己失業。」說這句話的，不是面臨裁員邊緣的傳統產業勞工，而是出自身處科技最前沿的軟體工程師。

Anthropic 近期發表報告，針對內部 132 名工程師和研究人員問卷調查，並做了 53 次的深度訪談。其中最核心、也最令人不安的發現是：AI 確實讓人類能做更多事，但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懷疑。「大空虛時代」正在來臨。

當然，AI 為員工帶來了立竿見影的「賦能」。報告估計，使用 Claude 輔助的工作中，有 27% 是原本不會去完成的任務。

也就是說，AI 不僅是加速器，更是擴大機。降低了工程師開始處理一項任務所需的精力或心力，降低專案被拖延的機率，甚至有餘裕去修復那些過去被視為「小麻煩（papercut fixes）」的細微問題。

此外，AI 也幫助人才拓展個人的「技能樹」（skillset）。後端工程師現在也能跨界處理前端 UI，每個人的雄心壯志，都隨著能力邊界被撐大，有了更多施展拳腳與抱負的可能。

但高效的背後，犧牲的是「工藝精神」。

「我原以為自己真的很喜歡寫程式，但事實上，我只是喜歡我從寫程式中得到的成果。」一位工程師說道。 對部分人來說，AI 是讓自己從低階操作中解放，專注於最終產品；但對另一群將程式視為藝術的資深職人來說，這是巨大的失落感。

擁有 25 年經驗的工程師感嘆：「對我來說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過去那種穿上音樂、親手敲擊代碼進入心流狀態（flow state）的愉悅感，正被枯燥的 AI 提示詞工程取代。

當「過程」被簡化、省略，工作的樂趣還是一樣的嗎？這是數據無法回答的情感難題，卻值得所有人反覆思考。

工作流程被重塑，也引發了全新的管理問題。Anthropic 報告提出了名為「監督悖論（Supervision Paradox）」的概念。

AI 的產出，需要人類監督、負責，但監督的能力恰恰來自於曾經親手實作的經驗。 工程師們擔憂，當 Claude 能瞬間給出答案，人類將失去「附帶學習」的機會，導致深度技術能力的退化。

「我更擔心監督和審查的問題，而不是我本身的技能，」一位員工坦承，他害怕自己將失去安全使用 AI 的判斷力。為了對抗這種恐懼，甚至有人刻意不使用 AI，只為了保持自己的敏銳度。

如果你覺得，這些也還好吧，那來看看更嚴重的問題。

過去，資深工程師與初級員工之間存在著緊密的「師徒制」。但現在，Claude 成為了所有問題的「第一站」。

一位資深工程師指出：「初級員工不常來問我問題，這讓我感到傷心。」雖然年輕人學得更快了，但職場中那種「被需要」的人際價值感卻在流失。

AI 雖然減少了社交摩擦，卻也築起了高牆，讓每個人多了更多效率，也犧牲了更多交流與溫度。

最深層的隱憂，則是人才對職業身分、自我價值的動搖。

報告指出，許多工程師感覺自己的角色正從「程式碼編寫者」轉變為「AI 系統的管理者」。一位員工估計，他現在的工作內容中有 70% 以上是擔任程式碼審閱者（Reviewer），而非創作者。

這種角色的轉變，加劇了對長期職涯的不確定性。

「短期內我感到樂觀，但從長遠來看，AI 最終會做所有事情，讓我變得不再重要了。」這種恐懼瀰漫在報告的字裡行間。

AI 確實賦能了我們，讓我們做得更多、更快；但它也無情地剝離了我們透過「工藝」獲得的成就感，以及透過「協作」獲得的歸屬感。

在追求極致效率的同時，領導者或許更該思考：如何不讓人才在 AI 的浪潮中，感到自己只是隨時可被替換的零件，而是具有獨特情緒價值與創造力的個體。

畢竟，如果工作的終點只剩下結果，而失去了過程中的人味與成長，那麼我們失去的，可能比得到的更多。

參考資料：Anthropi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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