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濁生活中,我租了一個「露天座位」
文/青山友美子;譯/朱韋芸
早上起床、洗臉、從椅子起身、下樓梯、走路去便利商店買牛奶、騎腳踏車到圖書館歸還借來的書、餵正在叫的貓、泡澡溫暖冰冷的身軀,這些事只不過是日常生活,但對於害怕漂浮感、快跌坐在地的我來說,將「行動」當作「運動」也成為了復健的第一步。
設立目標,進行小小的行動。說到過生活,雖然淨是一些非常理所當然的事,但對身心靈都如同鉛塊一樣沉重的我而言,每一件事都像是一場拚命的冒險。即便做不到也沒關係,但如果辦到了就算是很厲害了。
每一天默默累積著復健,過了兩天、三天、一個星期,我總算能夠過上日常生活了。
在日常生活中各個角落,像設陷阱一般,設置「讓身體動起來的微小機關」,並且開始意識到要以樂趣為目標來「行動」。仔細地留意、不要錯過自己那一點點微弱的幹勁,忠實地追隨閃現在心底的慾望之光。下定決心去剪掉雜亂的頭髮、預約牙醫洗牙,慢慢開始照顧過去呈現自我忽視狀態的自己。這些全都與「運動」的機會相關,這樣至少對自己不壞,或許吧。
「我的房間」是必需的
二○二一年三月,那天早上的事我記得非常清楚。
我不知為何突然決定了要「在某處租一間房」。
大概是因為我想到了維吉尼亞.吳爾芙(Virginia Woolf)所說的話:「女人如果想要寫小說,必須要有錢,還有一間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房間」。雖然我沒在寫小說,錢也不夠,但我覺得「自己一個人的房間」對我而言是必需的。
窗外天色仍微暗,沖泡完溫奶茶後,我用剛起床仍恍惚的腦袋,開始找尋未知的屬於我的房間。我在堆滿了日用品的客廳桌上的角落打開了MacBook Air,在搜尋欄位中輸入地區、格局、租金等等腦中浮現的項目,從頭到尾瀏覽我找到的租賃不動產網站。
這些房間有著各式各樣的形狀,有的方正、有的狹長,還有那種必須自行安裝瓦斯爐、真的「完全只是一個空間」的房間;也有那種相對於房租來說很寬敞、但一看就知道柱子已經腐朽的房間。因為我預計要找的是從自家騎腳踏車十分鐘內會到的地點,所以也算是在附近,然而螢幕那頭卻接連出現了我想像不到的異國空間。等我回過神來,太陽早已升起,窗外滿溢著春日柔和的陽光。
在凝視著筆電的我旁邊,丈夫照常起床、出門上班。我就像是在計畫一場祕密的冒險,總覺得好興奮,還忘記吃早餐與午餐,那一天,我清晰且具體地組織出「我自己所追求的房間形象」。
身體深處感覺到一股熱量,我正強烈地產生反應,那股熱量如光芒般照亮了我的內心,這對我來說不壞,很好。
成為自由工作者已經超過十五年,自家客廳中的圓桌一角便是我工作的地方。我只是一名有筆電、印表機與掃描機就能工作的自由作家,事業也沒有大到需要別人協助的程度。
早中晚吃飯時在桌子上的固定位置鋪上餐墊,工作時間就在固定位置開啟筆電。這樣一想,一整天中大半時間我都坐在同個地方。早在因新冠肺炎而出現的遠端工作之前、超過十五年前,我就已經每天待在自家角落默默地工作。
我也很憧憬有一間書房,不,不用那麼鋪張也可以,我只想要有一個能夠自在擺放工作工具的地方。然而,無論怎麼想,我家都沒有多餘的空間。
在我們這個夫妻二人同住的家中,本來就沒有彼此各自的私人空間。丈夫不擅長整理收納,性格上也有粗枝大葉的地方,或許正因如此,他不會將自己的規則強加到別人身上,即便我隨意攤開工作道具,他也毫不在意,不論是否散亂或骯髒,他都不會介意。
因為我自己也有懶散的地方,所以作為同住者來說,丈夫是一個讓人感到輕鬆自在的對象。
與將自家當作工作場所的我不同,擁有「職場」的丈夫出門上班後,在家裡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的心情也會自然而然地切換,即使把家當作工作場所也完全沒問題。
新冠肺炎卻完全改變了這件事。接連不斷的自主健康管理要求,讓人們開始「宅在家的生活」。丈夫在家裡進行遠端工作的機會增加了,工作的資料也必然會增加。本來就凌亂無章的家中,變得越來越混亂,桌上擺不下的東西就疊在地上,各種雜物堆疊在一起,上面還會再放一些小東西。該怎麼說呢?雖然我沒有覺得困擾,但卻感覺煩躁。面對毫無秩序與不平衡的事物,讓心情很不舒暢。
再者,當自家變成了像是兩個辦公室共用的工作場所,比如吃飯的時候,其中一人的手機都可能會響起,並接到一些麻煩或催促的聯絡。家裡無法順利地在「生活場所」與「工作場所」之間切換,芝麻蒜皮的小事就像是紅酒瓶內的沉澱物一樣累積,感覺房間裡的空氣一天比一天顯得混濁又沉重。
不知不覺中,對我來說,丈夫變得像是同一層樓中、微妙地侵犯我個人空間的同事般的存在,即便是處在「生活模式」,我也總是感覺到某種緊張,在自己家裡也無法好好放鬆。我面對「自己」的領地變得神經質,與丈夫之間發生了幾次爭執,(感覺上)原本該是安穩的生活場域和職場的家,已經什麼都不是了。
唉,好想要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地方。每天每天,我都像是在祈禱般地唸誦,但我卻想像不到那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地方。
這麼一想,我從小時候就一直追求著一個「專屬於自己的地方」。
在我的老家,三個小孩各自都有一間兒童房。然而,我卻覺得那個房間不過是屬於父親所擁有的「房子」的一部分。
父親總是極度想要知道有關妻子和小孩的所有事情,他會透過內線偷聽我們與朋友的通話,甚至突然插話。不過在那個年代的家庭來說,這種事應該不怎麼稀奇。
父親會隨時打開兒童房的抽屜或壁櫥,指責我們書桌整理得不好,他不喜歡的事物就會扔出來,並對我們說教。中學時,他發現了我和同學借的漫畫《Highteen Boogie》,臭罵了我一頓:「會讀這種色情書刊的傢伙都是不良少女」,總之我感到非常恥辱,直到過了五十歲我仍忘不了。
此外,我與透過雜誌找到的筆友開始通信時,他會擅自打開寄來給我的信,並理所當然地讀信。如果向他抱怨,他還會反過來斥責我,說對方是不是寫了什麼不能給父母看的內容。
這種與青春期的孩子沒有保持好距離的父母,在同學家裡也很常見,我們會在休息時間或放學後一起講父母的壞話來排解壓力,所以對此我沒有什麼感到太鬱悶的記憶。
只是,即使是自己的房間,也隨時可能會被人闖進來,讓我覺得很討厭,感覺「這裡不是讓我能安心的場所」。順道一提,母親也很討厭父親這樣的言行,相較之下她比較顧慮到隱私。現在回想起來,她在家中應該也沒有這種空間,而她自己也渴望擁有這樣一個地方吧。
三十五歲左右,我第一次離開老家,曾經短暫一個人生活過。剛搬過去的那個晚上,房內還沒有窗簾,也沒有餐桌,我將微波過的便利商店焗烤飯放在地上,配上便宜的白酒。那個當下我感覺自己就像待在航向汪洋大海的船上一樣,第一次體會到人生彷彿無限開展的自由。
開始找房子以後,當時的感觸久違地清晰浮現在眼前。我確信,現在的我是在找尋自由。
抬頭看著窗戶行走
我找房子的條件是要有窗戶,最好要是大的窗戶,然後還要有陽光,可以的話景色要好看。這些條件寫下來,應該任何人都會覺得理所當然吧。
我有我自己的理由。對於像我這樣如同堵塞後排水不佳的排水管一般容易混濁停滯的身心靈來說,現實上來看我認為必須要曬太陽,像為了防霉防蟲那樣通風。《祕密花園》中也有提到,不要關在黑暗的房屋內,出去曬曬太陽才好。讓身體與迎面而來的風接觸,就能忘記討厭的事。這些事不正重複被寫在書上嗎?
有窗戶的房間通風良好、打開窗戶時不會馬上就面對著隔壁建築物且空氣流動性佳。如果要找這種房間,位於建築物的高樓層就成為了優先條件。
考慮到低預算,超高樓層的大樓當然是「不可能」的選項。比如那種興建於昭和後期、稍微老舊,換個時髦的說法是復古風的住宅區公寓,或是像社區型公寓的集合住宅,或許都是不錯的選擇。
雖然因為暈眩而感覺輕飄飄,走路也不快,但為了找房子,我開始每天在自家方圓大約兩公里的範圍內走路。
每當發現出色的建物,我就會用眼睛描繪上層的窗戶。詳細查看集合住宅的窗戶後,我發現窗戶非常具有表現力,隱隱約約浮現出窗簾的輪廓、掛在欄杆上凌亂的衣服等等,都能窺見裡頭的生活。透過窗戶的間隔可以看出那間是單身者居住的房間,還是家庭居住的房間。窗框的裝飾會反映出那棟建築物的等級,感覺連住在那裡的人的月收入都想像得到。
一邊抬頭看著窗戶一邊行走,原本熟悉的附近街景的解析度都格外提升了,沿著公車道、往裡面走一條街的住宅區,或是再往裡頭的小巷等等,每一戶都住著自己不認識的某人,這讓我打從心底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愣住。居然有這麼多人在過著生活,而他們又在那想些什麼呢?我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些事實。
除了自己以外,確實存在著某個人。即便彼此互不相識,卻仍活在同一時空。強烈意識到這件事後,不知為何感覺我心中的悶氣稍微減輕了。
心靈動起來後,身體也會跟著動
我突然注意到一件很重大的事實。
那就是只要我沒有讓我的心動起來,我的身體也不會活動。
即便在身心靈搖擺不安定、害怕站起來的狀態下,偶爾仍會出現觸動我心弦、使我的心動起來的事物,就像是胸口突然感到溫熱、點起了一盞小燈的感覺。當那盞燈指引著我,我的心動起來的時候,我的身體也會跟著活動。或者是當身體無意識地動起來的瞬間,心也會突然被點燃、開始活動。
當身心靈都動起來時,我就會忘記那股搖晃的感受。或許是身心靈讓我忘記了那種被束手無策的無力感所苛責的搖晃感吧。我無法透過自己的腦袋驗證這件事,我不能透過思考來理解,只能實際行動,我是如此銘記在心。
找尋房子時的某一天,針灸診所的招牌突然映入眼簾。我知道在我經常經過的地方,有一家小巧而傳統的針灸診所。看著像是院長醫生的名字出現在招牌上時,我的腦中突然浮現出了某張臉龐。我想到我常去的御好燒店內,一對常客夫婦熟悉的臉,總是笑咪咪的院長醫生與皮膚清透、臉頰上總是透著淺桃色的友善妻子。這樣啊,原來這裡是他們經營的針灸診所嗎?感覺像是把腦海中忘了的拼圖接了上去。
到了風吹會感到一絲涼意的初春時節,但我就是覺得冷到手腳刺痛,簡直痛得不得了。即便不斷貼暖暖包也沒有用,感覺像是皮膚下放了不會融化的冰塊一樣,很想設法解決。
比起處理心理問題,要先解決身體的問題。
在四處瀏覽心理健康相關書籍的過程中,「調節自律神經」的句子不斷重複出現在我的眼前。正如標題所述,這本名為《看漫畫學習調節自律神經》的漫畫隨筆中提到,自律神經是控制神經系統本身的神經,與自己的意志無關,它二十四小時無休地控制著血流、呼吸與調整體溫等等。
自律神經分為「交感神經」與「副交感神經」,交感神經會在活動的時候作用,副交感神經則是在休息或放鬆時作用。交感神經發揮了「油門」的作用,副交感神經則是擔當了「煞車」的角色,這兩種神經保持良好平衡互相作用對身心靈有益。
因為自律神經會影響生理及心理,所以我也曾懷疑自己的自律神經失調。其中一個考慮的對策是針灸,但我不擅長應付疼痛(雖然應該大家都是如此),光想到要用針刺就害怕得不得了。因為是直接觸碰到身體的治療,即便評價多麼地好,如果對方是不認識的人,我還是會卻步,由於這種原因讓我放棄了這個做法。
然而,當時腦中浮現的醫生的臉龐,卻倏地點燃了我心底的一盞燈光。如果是那位醫生的話,我會想拜託他幫我治療!
聽說有些人適合針灸,有些人則不適合,而我屬於前者。幸運地很快就預約到了,醫生先是不疾不徐地聽我說話,之後才從溫和的治療開始施作,這讓我感到安心。施作完後感覺身體好像變輕盈了,身心靈都感覺良好。一週一次步行約十分鐘的距離到針灸診所看診,也算是一定程度的運動,全身暖呼呼的回家路,彷彿像是剛從澡堂出來一樣,讓我回想起「走路」的快樂(對我來說,沒有目的的「散步」反而會讓我感覺到痛苦)。
俗話說多走路總會碰到好事,走路真的是一件好事,我還感受到了自己對血液循環變佳、暖呼呼的手腳的愛惜。找房子的過程還附帶了這種額外的收穫。
窗戶很大的小房間
三月下旬,以找房子為目的的健走成為了每天必做的事情,我決定要去看看一間中意的房間。雖然是打從心底認真在找房子,但同時覺得這件事有些脫離現實,彷彿是與自己無關的事,不過在看到實體後,我的意識突然變得真實。
雖然沒有決定租下哪間房,但在我重新篩選從自家到租房的距離、房租、設備環境等等具體條件時,我收到了一封電郵,那是一位正在管理不動產的友人所寄來的。他好像看到了我在社群網站中的貼文,知道我正在找工作場所。剛好有空房釋出,似乎是一間正在整修中的物件,他以開玩笑的口吻問我:「青山,如何?」這種隨意的語氣讓我覺得欣慰,我也輕鬆地叫他傳格局圖給我,發現這個物件雖然是單間小套房,但窗戶之多讓我感到驚訝。我也詢問了地點,它位於從自家騎腳踏車十分鐘左右、徒步也只要二十分鐘以內的地方。不正是完完全全在我找房子要求的範圍內嗎?
房租大概還比預期所想得還要便宜許多。粗略地在腦中計算看看,準備好所需的最低限度的家具後,只要把存款領出來,姑且先租個一年應該沒問題。
房東是熟人的關係,我對這個物件的信賴當然不用說,而那個人沒有過問,便察覺到我人生幾近崩潰、身心俱疲的狀態,這也是我對那間房間能夠感到百分之百以上安心的理由。
如果詳細描述的話,整件事聽起來未免也太過順利,就像套好了一樣,這種偶然與他人緣分的重疊,讓我在開始找房子兩週後,獲得了這間通風極佳的小套房的鑰匙。
套房位於屋齡五十年以上的鋼筋四層樓建築的四樓,雖然看來樸素,但讓人感受到些許昭和時期木工工藝的擺設,以及歷經長年重新粉刷的木頭柱子漆面都散發出一種韻味,總之讓人感到很平靜。
反正窗戶是關鍵,東邊有陽台,南邊有飄窗,西邊則有一扇高度符合手肘倚靠的窗戶,坐著時可以倚靠手肘。
房間幾乎是正方形,三面牆上都有窗戶,隨著太陽升起,光線會依序從東邊射入。如果將所有窗戶都開著,風便會颼颼地穿過房間,甚至連建築物前面,正在幹線上奔馳的車聲都會傳進來。在那間明亮又通風的房間裡閉上眼睛時,會產生自己是不是正置身於街上的錯覺。
如果用稍微漂亮的說法來形容,這個擁有大窗戶的小房間就像露天座位一樣,從那之後便成為了對我來說很特別、專屬於我的地方。
從自家騎腳踏車「通勤」也成為了「運動」,光是「來往」這間位在四樓、沒有電梯的房間,就已經算是對腿部及腰部的絕佳訓練了。活動身體總會伴隨著意外的好處呢。
另外還發生了更不可思議的緣分。第二天通勤,在工作場所附近的路上,我偶然碰見了一張懷念的臉孔,那是曾經照顧過我愛貓嘶嘶的獸醫院醫生及護理師。這麼一說,工作場所和獸醫院之間距離很近。兩個人都清楚記得嘶嘶,久違地聊了有關嘶嘶的話題。總覺得,我們彷彿像一起往裝有重要回憶的抽屜內望去,讓我的胸口感到一陣暖流。
只乘載自己「喜歡事物」的空間
我花了不少心力來佈置房間。
這也是一種緣分,四月初我搬進來當天,一位朋友特地運了一張漂亮的沙發送我,我便先擺上了有著綠黃花紋、又大又鬆軟的抱枕來搭配沙發,抱枕光是擺在那裡,就讓人感覺心情都明亮了起來。
因為不會在這個房間飲食,所以沒有特別準備料理用具,但為了能隨時喝到熱茶,我選擇了一台有著圓滾滾復古設計的電熱水壺,那是朋友送我的禮物。
因為沒有要過夜的打算,也不用在意晚上會有反射,所以挑選窗簾時的自由度很高。我找了一位室內裝潢品味很好的朋友商量,他推薦了我價格親民、品質和氛圍都很棒的窗簾,最後我選擇了一款感覺貓一抓便會破掉、自家絕對不會使用的薄蕾絲窗簾。因為窗簾薄得幾近透明,即便窗簾全拉上,太陽光幾乎還是維持原樣,但會變得柔和地照射進來。柔軟的布料隨風搖曳,感覺真的「超級美好♡」,每次看到它都讓人變得興奮起來。
像這樣挑選室內裝潢後,我驚訝地發現,這裡與自家的風格竟截然不同。
現在想想,我們家本來就是丈夫自己持有的房子,家具也多半是按照丈夫自己的喜好所擺設的,整體來說設計時尚又高雅。
然而,由我挑選覺得好的東西所整理出來的房間,呈現出一種更加悠閒、還帶有點陳舊般的緩慢品味。啊,對我來說,這種風格比較能感到平靜啊。我凝視著那個有了形狀、受到視覺化的空間,就像發現了自己從未察覺過的一個面向一樣。
另外,我自己也感到驚訝的是,我幾乎不渴望任何東西。我強烈地希望盡量不在那個房間裡擺放任何物品。雖然我也不太明白,但這也許是對物品過剩的家中所做的反抗吧。
只要有一張工作用的簡單書桌和書架就足夠了,因此我對挑選書架很講究。我搜尋了很多網路商店,也實際去了室內設計相關店家查看,最後決定訂做一個尺寸完全符合需求、顏色與房內的木頭柱子相同色調的書架。因為我弟弟是木工,所以能拜託他製作真是太好了。不過,他帶著面對家人特有的悠閒感跟我說:「等工作穩定下來再抽空幫你做,要等一下喔。」結果書架是在我入住後兩個月、六月時才慢慢完成的。
也許對我來說這反而才是適當的步調。要擺在架上的書,我沒有集合裝在紙箱內叫快遞,而是一本一本地親手搬運。自從四月拿到了房間鑰匙開始,我以對我來說算是竭盡全力的速度,花了兩個月緊湊地處理這些事。
※ 本文摘自 《沒有完全好起來也沒關係:失去貓、沒有健康、焦慮症找上我,如何活出還不錯的人生?》,原篇名為〈第五章 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地方〉,立即前往試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