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濠仲專欄：民主黨為何不安──肢體語言不會說謊

如果這場「早期總統辯論」確實如部分新聞報導所稱，是拜登陣營精心策畫，以試圖改變競選軌跡（和川普民調拉鋸）的大膽舉動，那麼，透過基本理智上誠實的觀察，拜登這步棋恐怕反而因為暴露了虛弱老態而危及個人選情。選舉中常用的辯詞：就算A有問題也無法忽視B的錯。實際上通常是表示A的麻煩比較大。今天的「A」，應當會指拜登在辯論中，其肢體語言透露的訊息。

6月27日美國大選辯論才結束，連主辦辯論會，被認為傾向友善拜登的CNN都立刻跑馬「民主黨人認為拜登陷入危機」，其中更嚴厲的說法來自新罕布夏州的律師蘇杜科斯基（Jay Surdukowski），這位民主黨支持者直接稱「現在就可以這麼說，拜登完了（Biden is toast — calling it now）」。

從媒體事後評論，少見一致地都在關切拜登辯論會上沙啞的聲音、結巴的語句，甚有記者提到，拜登第一次發言才結束，很多同業的手機簡訊就響個不停，大家都在問「拜登發生什麼事？」

這是預料之中又令人意外的結果。辯論前夕，因為拜登在公開場合頻頻出現表情、肢體僵硬的畫面，早被對手大做文章，而當時媒體或者認為，即使如此，只要辯論會上拜登沒有出現「重大失態」，關於他健康的指指點點，當可在辯論會後48小時被轉移。結果，拜登的表現顯然和失態相去不遠，他的健康問題就連民主黨支持者都不禁為其捏把冷汗。尤其兩相對照，雖然川普仍不乏被指「全場胡說八道」，卻突然比拜登還像一個總統，所謂老牌民主擂台場就是這麼殘酷。

於此同時，著有《每個人都在說什麼：前聯邦調查局特工速讀人物指南》的肢體語言學家納瓦羅，也馬上在媒體上發表文章，以其獨特的觀察，為這場選舉下了註解──「肢體語言不會說謊」。

納瓦羅擅長透過非語言交流去察覺人的細微差異，於是，他直接將辯論調成靜音，在不受政客慣用語言的引導下，只注視川普、拜登的肢體動作。他說，他得到的第一個非語言訊號就在拜登進場的一刻，這位總統步伐又小、又窄、又僵硬，立刻就暴露了他的年齡。雖然這未必是智力衰退跡象，但不容否認，隨著年齡增長，一個人會愈來愈失去為自己保持平衡的神經，沿著神經系統發送的觸覺訊息，也會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到達大腦，縱使我們忘了自己的年歲，卻會為了適應這樣的變化而必然走得更慢、更小心，以盡可能保有行動所需的精確感。

另外，對拜登同樣不利的是川普明顯曬黑的皮膚。納瓦羅認為，光就畫面，觀眾不難從川普曬黑的臉頰感受到活力和健康，對照出臉色顯白的拜登確實是虛弱得多。繼之，川普說話時，手部動作依舊咄咄逼人，拜登的手勢則相對非常節制，他的非語言交流並無法對自己的年歲帶來反駁。

納瓦羅再根據自己的專業，點出拜登和川普儘管都出現了眼瞼顫動（通常也反映了年紀），但即使把聲音關掉，他也能判斷出拜登說話時什麼時候出現結巴，因為一個人的眼皮會因為對自己感到沮喪而震動，至於川普的眼瞼顫動，似乎更傾向於對周遭人等的蔑視。不只如此，川普無論是蹙眉、抿唇還是假笑，無論討喜與否，都會讓他看起來比當晚一旁的拜登有活力。

雖然川普不過比拜登小三歲（78歲），但大選迄今，拜登所面臨的健康質疑，壓力始終大過川普。一來他是現任總統，行事動見觀瞻，二者，川普雖也不若四年前意氣風發，而拜登被目擊肢體僵硬和眼神空洞的頻率確實又高於川普，倘若一場辯論，基於健康問題，對拜登能否再做四年的討論篇幅占有相當比例，且被懷疑恐怕缺乏思維敏銳度，則無可否認，提早辯論這一賭注，到頭來並沒有為拜登扭轉局面，接下來四個月的競選，他也只會加倍吃力。

很快地，民主黨人基於不安，所謂「拜登替代者」的名字又紛紛浮上檯面，但這等於又讓民主黨回到原點。首先是他們的勝算能比拜登高多少，其次，現任總統放棄爭取連任，是解方還是直接打擊民主黨士氣，怎麼做都是兩難。總之，拜登的利基若必須大幅依賴美國選民對川普的厭惡程度，經此一役，其效應恐怕也會隨之減損，畢竟直到今天，確實仍有為數不少美國人認為，在全球議題上舉足輕重的美國總統，自然有必要表現出「世界強人」的模樣，以贏得他國的尊重，哪怕還帶點敬畏，撇開川普不談，把辯論調成靜音，也足夠察覺拜登面臨的狀況。

※作者為《上報》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