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史當中有許多經典的畫作,有些甚至已經成為了具有象徵性的圖騰。只要一提到它們的名字,我們腦海中就很容易的聯想起畫作的樣貌。但是事實上,許多廣為人知的畫作題目並不是畫家自己決定的。尤其在二十世紀之前,畫家們基本上不會刻意替作品命名(特別是受私人委託的肖像)。如今這些經典的題目有著各式各樣的來源,無論是被誰更改、後世找到佐證、幽默的暱稱,或是人們約定俗成的稱呼。那麼這些名字背後的故事,又有著什麼樣的藝術軼聞呢?
李奧納多middot達middot文西,《蒙娜麗莎》。圖/取自Wikimedia Commons
和梵谷的《星空》並稱為全世界最知名的畫作,達文西 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的《蒙娜麗莎Mona Lisa》幾乎是長期以來最常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一幅油畫。但事實上達文西傳世的資料中,並沒有明確地說明這幅作品「是誰?」直到達文西離世後31年,當時深具影響力的藝術史學家-喬治bull瓦薩里Giorgio Vasari才辨認出了這幅畫中的女主角。
關於這幅作品一直流傳著各式各樣的傳說。達文西所使用的罩染法一方面產生了朦朧的、隱藏著什麼的氛圍,另一方面其中的構圖與神情也被解讀出多重的意涵。史料更是顯示這幅作品完成後,並沒有交給委託的業主,而是被達文西一直帶在身邊,足見它被藝術家所賦予了與眾不同的意義。
根據瓦薩里和後人的考究,這幅畫作描繪的貴婦是義大利商人弗朗西斯科Francesco del Giocondo的妻子麗莎Lisa Gherardini。蒙娜Mona則是瑪丹娜Madonna的縮寫或暱稱。而Madonna在文藝復興時的義大利文中,所意指的是聖母瑪麗 Virgin Mary或延伸為純潔崇高的女子。也就是說Mona Lisa這個名字字面上可以理解為「如同聖母的麗莎」或「純潔崇高的麗莎」,在當時幾乎可以說是最完美的比喻了。能夠以這樣的名字被歷史認識,或許也不愧於達文西對它的重視了。
維梅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圖/取自Wikimedia Commons
而同樣廣為人知而且充滿謎題的《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也(被)改過幾次名字。其實藝術家維梅爾Johannes Vermeer(1632-1675)在1665年完成這幅臉部特寫(Tronie)時,也並沒有特意為它名。
作品幾經轉手,最終1902年被捐贈給了莫瑞泰斯皇家美術館Mauritshuis。百年前這件傑作被納入館藏建檔,當時館方所使用的名字是戴頭巾少女Girl with a Turban。這應該是對於頭巾上頂級群青藍Ultramarine的關注,畢竟在藝術家創作當時,這樣的顏料是非常尊貴而稀少的。但是到了1995年前後,這幅作品被大眾廣泛地稱為戴珍珠少女 Girl with a Pearl。而到了如今,最被普遍使用的名字是戴珍珠耳環的少女Girl with a Pearl Earring。而這個名字也被館方採納,並且在後世的各種延伸創作中被持續使用。
延伸閱讀:【藝術解謎】維梅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並不只是少女?
哈爾斯,《歡笑的騎士》。圖/取自Wikimedia Commons
另一位荷蘭藝術家哈爾斯Frans Hals(1582-1666)的作品《歡笑的騎士》,同樣是一幅藝術家未替其命名的委託肖像。哈爾斯擅長巴洛克風格的油畫,但他並不像同時代的維梅爾一樣世人皆知。一直到了他離世多年後,這幅作品才在1865年的一場拍賣會上廣受注目,進而重啟了人們對他的興趣。
在藝術家過世的200年間,這幅作品一直被稱呼為騎士Cavalier。在1872-1975年間,作品也以這個名稱公開展示。然而大眾和媒體,卻總是喜歡稱呼它為歡笑的騎士Laughing Cavalier。這樣圖文不符的「暱稱」可見大眾對它的喜愛。畢竟畫中主角饒富興味、欲言又止的曖昧神情與觀眾對視,充其量也就是微笑而已。這幅作品如今收藏於倫敦的皇家藝術學院 Royal Academy of Arts,館方也從善如流,自1888年之後,就以歡笑的騎士的名字來展示這幅作品。@P
林布蘭,《冥想中的哲學家》。圖/取自Wikimedia Commons
藝術家林布蘭對Rembrandt van Rijn(1606-1669)於人物及光線的掌握,一直是其學徒與模仿者們追隨的目標。於是經常有「鑑定是否為林布蘭真跡」的新聞出現在世界各地。羅浮宮館藏的《冥想中的哲學家》就曾經面對了一段很長時間的質疑,是一個很經典的例子。
這幅作品所遇到了另一個質疑,就是許多研究者認為羅浮宮的命名,並不符合畫作場景的真實描述。部分研究者認為構圖中間的男性人物,並不是在書房或是其他具有哲學(崇高)意象的場景。而右下方的女性人物正撥弄著爐火,更像是在廚房或壁爐之前的日常生活。所以這件作品應該被稱為旋轉樓梯室內的學者Scholar in an Interior with a Winding Stair更為適合。
但另一部分的研究者則是認為這個不合理的建築格局,舞台效果般的陽光和火焰,男女人物中間隔著一座旋轉樓梯,都敘述了某種戲劇化的內容。推測藝術家一定是在作品中,隱晦地寄予了很多深刻的哲學課題。所以冥想中的哲學家Philosopher in Meditation就是最適合這幅作品的命名。兩方研究者的主張各有道理,但以現況而言,羅浮宮顯然更喜歡後者的詮釋。於是看起來比較深沉有涵養的命名,也就依然被館方標示在作品的說明牌之上。
註:林布蘭另一件重要代表作《夜巡者Night Watch》,最開始藝術家也沒有決定題目,如今常被使用的同樣是後人約定俗成的命名。
達利,《記憶的永恆》。圖/取自Wikimedia Commons
藝術家達利Salvador Dali(1904-1989)的作品《記憶的永恆The Persistence of Memory》,一直是超現實主義、潛意識、夢境主題的最重要代表作之一。擅於自我行銷的達利,當然不會忘記替自己的作品命名,它的名稱自然並沒有太大的爭議。然而熱愛達利的追隨者們,似乎無法克制替這幅作品想暱稱的衝動。
「時間的持久性The Persistence of Time」、「下垂的手錶Droopy Watches」、「融化的時鐘Melting Clocks」和「軟手錶Soft Watches」等等具有暗示性的別名,一直以來不斷地出現,而它們似乎也都可以和作品的內容呼應。當然這些暱稱不會取代藝術家本人的命名,卻也提高了作品的故事性及趣味。就達利一生的行事風格來看,或許也會對於後人們的創意樂在其中吧。
在畢卡索創作《戴紅色貝雷帽和絨球的女孩Girl with a Red Beret and Pompom》時,大概沒有想到多年後,這幅作品會被兩千到三千萬英鎊的天價售出。這幅價值驚人的作品,如今被被收藏家布置在倫敦市中心的私人俱樂部 Annabel#39s當中。收藏家倒也不拖泥帶水取什麼暱稱,直接「宣布」這幅畫作以俱樂部之名、改名為《安娜貝爾Annabel》(2018)。我們不大確定這個改名是好是壞,畢竟作品的原名只是視覺上的形容、並不特別描述什麼故事。不過收藏家這樣正式地替作品改名,引發了一段論戰,的的確確讓作品再次成為了焦點。
梵谷,《星空The Starry Night》,作品的名稱也同樣是由後人約定俗成。圖/取自wikipedia
如果藝術家沒有幫畫作決定名字,抽象畫大概會被稱為「無題Untitled」、肖像畫基本上就是「描繪對象的名字+年分」(梵谷自畫像 / 1889),其他的具象畫大多被稱為「形容詞+名詞」(冬天的海灘、豐收的蘋果樹、奔馳的駿馬之類的)。畢竟沒有名字溝通、辨認起來很不方便。
作品的名字被改來改去,大概是藝術家創作時沒有料想到的發展吧!如今的許多情況,也沒辦法百分之百確認藝術家的本意如何。至於如果「諸位原作者們知道這些故事後會有什麼反應?」,應該又是一個個有趣的假設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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