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心碎的決定」：繼美國之後，聯合國與援助機構也可能放棄阿富汗

美國經過20多年軍事行動後徹底離開了阿富汗，很快地，聯合國也可能會放棄這被恐懼與悲傷籠罩的國度。這會是「令人心碎」的決定。聯合國官員表示，如果無法說服神學士給予當地婦女在聯合國機構工作的機會，該機構將準備在5月撤出阿富汗。

《美聯社》（AP）18日指出，聯合國開發計劃署署長署長施泰納（Achim Steiner）17日告訴該媒體，聯合國官員正在與阿富汗神學士（Taliban）政府談判，希望當局能破例允許當地婦女參與聯合國工作。聯合國已決定，如果神學士不答應讓這一要求，聯合國將在5月離開阿富汗。

在發出這一警告之前，聯合國官員已經花了數月時間與神學士領導人談判。自從神學士要求聯合國僱用的阿富汗婦女不能再上班，聯合國僱用的3300名阿富汗人（2700名男性和600名女性）4月12日以來一直在家裡待命。「可以說目前的狀況是，整個聯合國系統必須後退一步，並重新評估在那裡運作的能力，」施泰納說，「這與談判基本原則、人權無關。」

儘管神學士已正式允許婦女在特定情況下從事「衛生、教育和一些小型企業的工作」，但來自阿富汗的報告顯示，實際情況依舊是女性就業受到重重限制，不少私人診所或企業由於害怕神學士的暴政，而拒絕聘僱女性員工。本月，神學士進一步加強對女性的限制，並宣布受僱於聯合國特派團的阿富汗女性不能再上班。

儘管沒有國家承認殘暴的神學士是阿富汗合法政府，但援助機構始終留在阿富汗，為當地人民提供糧食、教育和醫療保健等重要支持。對於《美聯社》的報導，聯合國開發計劃署18日回應，重申「長期致力於留下來並為阿富汗人民提供服務的承諾」。聯合國秘書長發言人杜加里克（Stephane Dujarric）表示，聯合國會繼續抵制「這一造成反效果的」當局法令。

限制女性工作加劇阿富汗經濟崩潰

聯合國開發計畫署18日發布的《2023年阿富汗社會經濟展望》報告顯示，神學士2021年8月掌權後，阿富汗經濟便迅速崩潰。神學士當局對女性學習和工作能力的嚴格限制，加劇了阿富汗災難性的社會經濟局勢，也對一般民眾帶來破壞性影響。人口約為4000萬阿富汗，2021年GDP為143億美元，是世界上人均收入最低的國家之一，約85％的人口生活在貧困線以下。

該報告指出，阿富汗經濟出現一些復甦跡象，例如出口成長、國內財政收入預計增長8％、匯率穩定以及通貨膨脹率下降，但這主要歸因於阿富汗2022年獲得的大規模國際援助資金（共37億美元，其中32億美元來自聯合國）。如果國際援助金額減少30％，那麼2024年阿富汗的通貨膨脹率可能達到10％，平均收入可能下降40％。

聯合國開發計畫署駐阿富汗代表布祖魯科娃（Surayo Buzurukova）指出，神學士作出嚴重限制婦女學習和工作能力的決定，是該國陷入經濟困境的一個重要原因。施泰納也認為，阿富汗一些經濟問題是由於大多數女性無法工作。

「為了看看女性勞動力的流失將如何影響阿富汗經濟未來，我們跑了資料模型。結果顯示，如果沒有婦女，就不可能實現經濟增長和減貧。這是我們在與事實當局溝通時嘗試傳達的資訊。」布祖魯科娃仍然對情況改善抱有希望，她坦言：「2021年8月之後，我們在這裡工作變得困難，我們需要時間來與神學士接觸，確保他們聽取我們的意見。」

神學士允許女性為聯合國工作的希望渺茫

儘管2021年神學士重新執政時承諾，將實施比1990年代期間更為溫和的統治，但實際上神學士重現他們最罔顧人權的做法，包括公開處決和限制婦女工作與受教等權利。神學士政權將女性趕出所有公共社會領域，女性被禁止接受中等與高等教育，不得在無男性親屬陪同下出門旅行，外出必須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通風，最理想的裝扮就是套上傳統罩袍。

在工作權利方面，去年12月下旬的一項命令，禁止國內和國際非政府組織（NGO）的所有女性僱員上班。阿富汗NGO的女性雇員約占全體員工三成，如果沒有女性員工，許多活動將無法繼續運作。作為回應，一些援助組織暫停了在阿富汗的運作計畫，已示對女性同事的支持，而美國政府和其他七大工業國（G7）成員等主要捐助國也主張要削減援助，以進一步孤立阿富汗經濟。

據估計，今年阿富汗將有2800萬人口需要人道主義援助。阿富汗已陷入苦難的惡性循環，神學士必須與外界援助單位達成共識，才能避免情況惡化。幾個月來，聯合國和援助組織的高級代表會見神學士領導層，一些神學士高級官員與地方官員也對嚴厲命令感到震驚，呼籲重新考慮。學生走出教室，抗議者在街上高喊口號。儘管如此，神學士領導層仍堅持強硬路線，並鎮壓所有異議。

今年4月，神學士進一步表示，受僱於聯合國特派團的阿富汗女性工作人員也不能再上班。這顯然全是神學士最高領袖海巴圖拉（Mullah Hibatullah Akhundzada）的命令。

聯合國已決定，人權是不容談判的，如果神學士不讓步，聯合國將在5月準備離開。施泰納說，這是「令人心碎」的，「要我想像阿富汗不再有聯合國大家庭，我眼前就會浮現數百萬年輕女孩、年輕男孩、父母親們難以溫飽的畫面。」

聯合國和其他機構的撤離可能對婦女和兒童的影響最大。國際危機組織（International Crisis Group）2月的一份報告稱，阿富汗婦女和女童在家庭中獲得的食物份額往往最少，更容易罹患營養不良相關疾病。（推薦閱讀：反龍應台應《紐約時報》之邀談台灣：在戰爭陰影下，朋友們開始反目成仇）

該報告也提到，如果援助組織離開阿富汗，將來可能很難再回來，進入農村不僅要獲得神學士許可；在許多地方，非政府組織已與村民建立了多年甚至數十年的關係，離開後再重建信任將是一大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