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濠仲專欄：昌式作風是正是邪　《菱傳媒》熄燈說明一切　

2014年，美國內衣品牌維多利亞的秘密（Victoria's Secret）以一句「完美身材」（The Perfect ‘Body）作為宣傳口號，看似很對味，卻引起不小批評，因為當時負責展示產品的模特兒身材無不纖細無瑕，使得這句口號又讓人回想到早前模特兒圈所推崇的「海洛因時尚」（以極瘦到狀似吸毒為傲），而那正是飲食失調，嚴重損及個人健康的「紙片人」風潮出現原因。在超過三萬名消費者連署，要求維多利亞公司為這冒犯性廣告道歉後，公司管理階層立刻把廣告詞修正為「人人皆有完美身材」（A Body for Every Body）。

2018年，瑞典服裝品牌H&M推出以動物為主題的兒童運動衫，同樣造成眾怒，因為宣傳照中，他們讓一名非裔兒童穿著胸前印有「叢林中最酷猴子」的衣服。「猴子」一詞曾因種族歧視而成為針對非裔人士的侮辱，何況同系列廣告，另外兩名白人兒童的衣服卻是寫著「生存專家」和「初級導遊」。飽受抨擊下，H&M立刻在所有社交平台刪除了這張宣傳照。

兩個例子（類似情節不一而足）都說明了一件事，就是任何公司都會擔心聲譽受損。自20世紀初以來經常被討論的商業理論之一就是，顧客之所以購買其產品或服務，除了考慮品質、價格，「公司形象」也相當關鍵。尤其在當今敏感的商業環境中，企業的最終生存，很大程度將是取決於如何建立和維護可識別的形象以及良好聲譽。

再者，「公司形象」一開始或許多被視為是公關部門為爭取消費者的設計，但實際上除了向潛在顧客傳達訊息外，它同時也是在對股東、員工、外部評等機構，甚至媒體建立印象。公司形象愈好，一來容易吸引資金投入，二來也容易招募人才，所以除了讓消費者上門，它也是關乎競爭力的企業資產。這就是為什麼維多利亞的秘密和H&M會需要立即回應公眾情緒，挽救形象的原因。

從「公司形象」角度看，近期受黃國昌「政治狗仔」所牽連的媒體（《菱傳媒》、《民報》），在證實彼此間確實有「合作」後，社會大眾對一個（群）人假「公益揭弊」之名，利用特定媒體（人），行對特定政治人物跟拍打擊之實，評價如何，《菱傳媒》大股東台鋼集團的動作，已說明了一切。

儘管黃國昌事後辯稱，由他共同創辦的揭弊暨吹哨者保護協會和特定媒體／記者合作，都是在「揭弊」，但身為《菱傳媒》的大股東，台鋼集團顯然沒有接受這種講法，沒有接受，無非是基於一個企業對社會輿論、氛圍的基本敏感度，才會如此快刀斬亂麻，甚而致令《菱傳媒》一夕收攤，黃國昌的行為無庸置疑對一家媒體造成了很糟糕的影響。反之，若這段時間社會對「昌式揭弊術」是一片好評，台鋼豈不應該比誰都不願旗下媒體這樣倉皇結束。

也不過半個月前，歷史相當悠久的「調查記者與編輯協會」（IRE）才盛大舉辦50週年慶，當天，《紐時》出版人兼董事長舒茲伯格受邀致詞，他特別稱許那些「追求事實、報導真相而介入非黨派之爭」的調查報導，不但能使改革和問責成為可能，更是在引領美國的民主。因而他呼籲記者挺身而出，捍衛自身權利，支持同行，向大眾展現新聞的重要性，在壓力之下繼續無畏地進行報導。最後，那場晚會還創紀錄地為新聞訓練募集了150萬美金。

回頭看看黃國昌在記者會、在個人直播間，對著鏡頭夸夸其言自己如何「揭弊」、「吹哨」，下一秒卻是導致和他有過「合作」的媒體即起停止運作，戰神變成了瘟神，和「調查記者與編輯協會」的正能量滿滿兩相對照，令人不勝唏噓。倘若「調查記者與編輯協會」被發現竟然是一群「政治跟蹤狂」組成，「黨派之爭」還斧鑿斑斑，美國社會能容忍它存活到現在？今天還能公開募得各界大量捐款？到現在會沒有人跳出來說舒茲伯格你根本在說笑？《菱傳媒》的熄燈，關鍵不就是黃國昌等人（包括他口中所謂的吹哨組織）一度利用這家媒體政媒不分、掛羊頭賣狗肉的行徑，很難為大眾所認同，而為顧及企業形象，台鋼只能緊急撤出《菱傳媒》，以表和黃國昌的狗屁倒灶劃清界線。黃國昌的作風是正是邪，看台鋼如何壯士斷腕，果決保護自己的企業名聲就知道了。

※作者為《上報》總主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