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儀：當老佛爺遇上路易十四

人在巴黎，姹紫嫣红。

要在藝術三月寫點藝術，我覺得近期最有創意又最有看頭的，應該是史上第一次在羅浮宮（MUSEE DU LOUVRE）舉行、以「時裝」為主題的大展《LOUVRE COUTURE – ART AND FASHION: STATEMENT PIECES》。展覧顛覆了 CROSSOVER 的概念，以時間為軸線，將 45 組時尚品牌及設計師的 100 件高級訂製服，心思盡顯的散落於羅浮宮本身的館藏陳列中；古物與 潮物跨地域、時代、文化的互相對話，好玩得很。

展覽分為 4 大歷史時期主題：拜占庭與中世紀、文藝復興、大世紀與 18 世紀及 19 世紀，雲集了來自 45 個著名時裝品牌和設計師的經典作品，有 CHANEL、DIOR、LOUIS VUITTON、SCHIAPARELLI、GIVENCHY、PRADA、VERSACE、DRIES VAN NOTEN、BALENCIAGA、JEAN PAUL GAULTIER 及 THOM BROWNE 等，展出超過 100 件由 1961 迄今的高級訂製服、成衣及配飾，散落於法國工藝輝煌的盔甲、掛毯、珠寶、琺瑯、金工、青銅等藝術品當中。其實，不少時裝設計的靈感或概念都來自古物，展覽以這種「回歸」作對話，非常大膽又有創意，潮服散落於各古物的展示陳列中，一點違和感都沒有，看到策展團隊的用心。

觀眾在偌大的羅浮宮展廳行逛，像尋寶 一樣，動輒過千年的古物當中，看到各有個性的時裝配飾，古物的唯美與最高境界時裝的匠心獨運，探討時尚與藝術從古至今的關係。策展人 OLIVIER GABET 提到，時尚是藝術表達的方式之一，也是流行文化的一部分，能與大眾產生共鳴。

從來，法國的皇宮都不是一味古板、莊嚴、老氣橫秋的博物館。「太陽王」路易十四身邊就有一批活躍的藝術家老友，比如反叛不羈的 MOLIÈRE、JEAN-BAPTISTE RACINE 等，還有不少音樂家、畫家在皇宮創作、開 PARTY，他對藝術的開放當時已相當前衛。

凡爾賽宮早幾年策展方向更開始就走「與法國傳統對立」的爭議性路線，邀請了不少世界級的當代藝術家參展，例如 JEFF KOONS、JOANA VASCONCELOS 及 ANISHKAPOOR 等來展出，營造古今交融的有趣空間，其中 2010 年村上隆（TAKASHI MURAKAMI）的噴奶大波少女等展品放進向來莊嚴的皇宮展廳，就曾掀起法國藝文界的轟動，更有法國王室後代控告村上隆。不過，這種看似「大逆不道」冒犯，在互聯網世界正好是吸引眼球的閃光彈。

隨著時代開放、藝術的界線寬廣了，加上全球經濟不景皇宮都會欠水，做當代藝術或時裝展，隨時找到大牌子的贊助、KOL 的推波助瀾，所賺到的票房與 KPI 絕對是逆境中一招漂亮的釜底抽薪。每間美術館都在爭人流，誰可以坐以待斃？

對於《LOUVRE COUTURE》這個大展，羅浮宮裝飾藝術部總監兼策展人 OLIVIER GABET 形容，展覽並不是要定義時尚是否為藝術，而是以時裝設計為稜鏡，為觀眾映照出欣賞裝飾藝術的嶄 新視角。

掀開序幕選那條 DIOR 於 1949 年創作、名為 MUSÉE DU LOUVRE 的晚禮裙，就有夠心思了。老佛爺 KARL LAGERFELD 於 CHLOÉ 時期創作的 DREAM DRESS 讓人聯想到世紀湧入歐洲的亞洲漆器與瓷器；DOLCE&GABBANA 的 MOSAICO SARTORIALE 系列，裙子手工縫製了水晶、亮片和寶石的馬賽克和刺繡，靈感就是來自蒙雷阿萊大教堂始於 1172 年的建築，該建築的裝飾正是由壯觀的金色背景馬賽克組成；GIVENCHY 的金色刺繡套裝面對着路易十四的畫像。

展覽更特別標榜設計靈感來源於羅浮宮館藏的時裝作品，帶領觀眾感受設計師如何將古藝術審美轉化為當代的時裝語言。而展出的高級訂製服手工、剪裁精緻，本身也是一件藝術品。邊看展邊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看得很爽。惟展場太大又缺乏指示，觀眾只能如愛麗斯墮進仙境，未必能有系統、順序的把所有服飾都找出來看一遍。

值得一提，看完展覽都天黑了，意猶未盡想買本圖錄收藏，結果發現展覽圖錄早早就被掃清了，我連走了幾間巴黎的大藝術書店都撲空，反映這展覽，實踐了這才是真・盛事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