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DAY追影劇】真誠就是不帶任何目的:專訪《我家的事》曾敬驊、高伊玲、黃珮琪、導演潘客印
台灣電影常有個通病,就是很容易「硬要說點什麼」。無論哪種類型,總是一不小心(或是刻意)就讓觀眾腦海中的想像完全抹去。筆者在看《我家的事》之前,從劇照與釋出片段猜想著,大概就是個帶點是枝裕和感覺的作品吧。看完後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向別人形容這部電影,直到看完後過了一些時間,我發現相較與其他帶情緒導向目的的電影相比,《我家的事》反倒就像是風,有時微風、有時颱風、有時無風。重點在吹拂本身,就建立了存在。原來不是詞窮,是深刻地寫在日常無形中。
很高興這次與片中三位演員:飾演弟弟的曾敬驊、飾演媽媽的高伊玲、飾演姊姊的黃珮琪、以及導演兼編劇的潘客印,一起在LINE TODAY電影,聊聊這部在筆者心中看完覺得「充滿寬容」的溫柔電影一《我家的事》。
《我家的事》|曾敬驊(飾演弟弟)
Q:詮釋片中弟弟這個角色,對你而言最大的挑戰是什麼?
曾敬驊:回到當兵前敏感的青春感,對身邊的一切都還在探索,且期待自己盡快長大的感覺
Q:片中弟弟用手機錄下飯店員工偷錢畫面卻因手機摔壞無法證實。現實生活中的你如果遇到這類「有冤說不清」的情況你會如何處理?
曾敬驊:常有的事,自己怎麼看最重要。
Q:自己個性上與片中角色有無相似之處?
曾敬驊:片中角色與親近的人較不擅於表達愛與關心,但我自己是比較以行動直接證明的個性。
Q:片中四位家人的互動非常自然,請問你們彼此有用哪些方法培養默契?
曾敬驊:前製期我們一起烤肉爬山逛夜市,另外收工後我們也會待在一起聊天討論,就像朋友般的相處。
Q:現在心中最想挑戰的電影類型與角色?
曾敬驊:歷史背景的真人改編或翻拍故事,動作武打戲…等,太多了(筆者按:各家片商快來找)
《我家的事》|黃珮琪(飾演姊姊)
Q:首次演出就從短片《姊姊》演到長片《我家的事》,對你來說最深刻的是什麼?
黃珮琪:我心中其實充滿很多的愛和感恩,很感謝導演對演員的信任,還有跟爸爸、媽媽、弟弟一起合作是非常溫暖的事情。劇中的姊姊是很敏感,任何情緒上的風吹草動都會被他注意到,在飾演這個角色的過程,我也在覺察自己,另外在戲劇中可以讓我體驗到許多,和自己人生歷程中不一樣的過程我非常喜歡。
Q:片中姊姊意外發現自己身世的秘密。現實是生活的你會如何處理這樣的關係?
黃珮琪:作為一個急躁的人,不喜歡生活中有太多問號留在心中,會根據過往所有的經驗判斷,家人對我是否真的有愛,如果我認定有,那就會立刻打電話問清楚,如果不認為父母有愛我,就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吧!?
Q:接演這部作品的契機?導演是怎麼找到你?又或是你如何爭取到這角色?
黃珮琪:原本在當模特兒,但因為我的身高在這行並不吃香,當模特兒太矮,當演員又好像有點太高,這種不上不下的狀態,以至於我去試鏡時常被打槍,我每年都在問自己到底要不要繼續走這行,就在真的很想放棄時《姊姊》的試鏡就來了,當時我抱持著一個「隨便啦!反正也試不上」的心態走進了試鏡間,指導胡乃婷已非常輕鬆的方式與我交談,然後他是很用心的人,還去上網查過我的資料,當時覺得好驚喜,很像遇到了一個熟悉的朋友一樣,過了一陣子就接到了複試,我心想:蛤?真的假的呀!
約了一天與導演潘客印、副導演鈺萍等人見面,但那天我的印象非常深刻,那是我第一次跟一群不熟的人袒露我的人生過程,感覺相當赤裸,但說出口後發現好像很多事情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後來我就試上了,嘻嘻!
《我家的事》|高伊玲(飾演媽媽)
Q:北影拿下最佳女主角,你的致詞非常動人。尤其是提及「謝謝導演的母親把那麼真誠的人帶來我們身邊」,想問問「真誠」對你而言是怎樣定義?
高伊玲:我認為所謂的「真誠」就是不帶目的,發自內心的善意與人相處。
潘客印導演最讓劇組最感動的,是他願意拿出自己的所有與我們分享,不論於公或於私。於私,他不但是我淡江學弟,彼此也有共同朋友,所以我們在工作外也常線上聊,互相鼓勵打氣。加上他年紀跟我堂弟差不多,連說話態度也很像,三八得很可愛。我很容易就會拿出阿姊的態度與他相處,算是滿足我寵弟的習性。
潘客印的不做作,應該得自他媽媽阿珠的真傳,她把我們當成自己孩子,每次見到就說:「什麼時後來家裡住?我煮雞酒給你們吃,泡了好幾年的藥酒給你們補補」,「啊?要回台北囉?什麼時候再來?(緊緊牽著著我們的手)坐下一班車回去啦」。那個充滿不捨的表情與握手的力道,全都是真的不是客套,有幾次我關上車門後都好想哭,就像我在社頭還有一個家,隨時熱切地等著我回去。於公,例如在拍完短片《姊姊》(《我家的事》的前身短片),短片了入圍金馬獎最佳短片,潘客印一拿到金馬禮包就馬上分禮物給我們,他都會說明為什麼選這個與我們分享。我記得我拿到「檸檬塔」,因為我愛吃家人也多,他說這麼多個我可以和家人一起吃,光是想到我們開心享用的表情,他也會覺得很幸福。
他拍攝另一支短片《有了?!」》殺青酒也邀請我們大家一起去,吃完我都以為自己好像也拍了這支片一樣。大家的感情變得好好,而且珈瑄與皓澤也有參與《我家的事》,我們在片場相處真是自在到不行。還有每年用心設計的尾牙團聚,從出席的踴躍度就可以看出潘客印的好人緣。在這些場合裡,潘總是哽咽含淚感謝大家來。這樣的「於公」其實也帶著不少的「私」,但也就是因為這麼率真誠懇,才能把人心凝聚在一起。這份「真誠」是江湖不多見的,當然值得感謝。
Q:演活了片中的妻子與母親。從短片《姊姊》演到長片,想問在這個角色中,你做了那些功課?從短片到長片,又有哪些增進的部分?
高伊玲:因為《姊姊》裡的媽媽和《我家的事》的媽媽是同一人,在2020年拍攝就已確定「阿秋」的人設,在知道導演有拍攝長片計畫時,我就一直將阿秋的角色擺在自己生活裡,即便知道長片可能不一定會用原班人馬,但因為阿秋的人設是在與導演數次談話中長出來的,哪怕未來可能不是由我演,只要導演需要跟他屬意的演員分享,我很樂意說出我心中阿秋的故事。
要說我做了哪些功課,真的沒有特別,就是好好過生活。記住自己在那些日常生活中的節奏與對事物的熟悉度。例如明明已累歪,但還有一段要近不近要遠不遠的路程,自己是如何拖著腳步往下個目的地走去。又或者明明滿肚子火,可是爐子上還炒著菜,該翻鍋、該加調味料也不會忘記份量。把原本生活中的瑣事做到更自然,不要因為說台詞或避鏡位而影響節奏,記住各種程度的身心疲勞感。有增進的就是,會在市場認真觀察環境裡「符合劇中阿秋各個年齡階段的人」的說話語速、體態、行為舉止。
Q:你的作品很多類型也很多元,請問你通常是如何讓自己「走進角色」?
高伊玲:可能我從小就是隻鸚鵡,很喜歡學東學西,尤其是小時候看「楚留香」很愛學人家受傷在地上打滾,藉以逃過因爲調皮被處罰,每每被揍屁股時我就這樣在地上翻滾哀叫,家裡長輩都會笑翻然後就放過我。長大後開始拍片,當然也是先從「模仿」開始,直到累積更多的生活經驗後才逐漸加入自己的風格。由於上大學前就已經開始拍片,畢業後也同時在行銷公關公司工作,接觸到的客戶從生活消費用品品牌、3C電信產品、頂級私人銀行、名門貴客,期間還有四年的外景主持、近五年的棚內主持,都是需要大量接觸人群談話溝通的行業。
在這些斜槓的工作經驗裡所接觸到的人們,都是我在表演時非常棒的資料庫來源,我會把特別有趣的形象收在自己腦子裡的資料夾中,遇到類似的角色,就把適用的資料夾翻出來挑選,再加入一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潛意識小動作,讓角色更有趣。當然,要「走進角色」終究還是要熟悉故事腳本,我的記憶力不是特別強,會習慣將腳本一讀再讀,清楚角色人設,還要爬梳人物關係,做好筆記,設好「開關」,才不至於「走進」了角色卻出不來。
《我家的事》|潘客印(編劇/導演)
Q:好奇導演在製作短片《姊姊》時,是否長片《我家的事》的腳本大綱也完成了呢?
潘客印:製作短片《姊姊》之前,已經有《我家的事》的第一版大綱了。在那時,那是一個不確定會不會實現的目標。《我家的事》是一整個家庭的故事,每個人在這個家庭都有自己的角色。而且姊姊的篇幅,是觀眾認識這個家的第一眼印象:這個看似平凡的家庭,似乎有點不一樣喔!接下來,才讓觀眾更加暸解這個不一樣是為何而來。
而姊姊後來因為工作關係在都市工作,跟我們大多出外打拚的遊子一樣。我只是把鏡頭留在家中,所以自然姊姊的篇幅就會較少,也是想要呈現,當我們越來越少(難)回家的時候,其實留在家中的家人生活,也會被我們的缺席影響。因為當我們需要彼此的時候,我們卻不在。
Q:四個角色為何想用春夏秋冬來編排?又是如何安排四個角色篇幅的順序?從一開始就打算這樣設定嗎?
潘客印:因為我覺得一家人就像四季的流轉,缺一不可。有了春天的雪融,夏天才有機會茂盛,秋天進一步凋零,冬天過後才能新生。而四個順序其實是在剪接階段,不斷嘗試跟組合,才找到一個最能傳遞這份真誠情感的組合。
Q:拍跟自己切身相關的作品,身為導演你如何拿捏(安排)真實與創作?
潘客印:這次有一個體會,就是「回憶是假的,只有情感是真的」。所以事實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找到當中真實不變的情感,往前鋪陳情節,往後調整角色設定,一切的一切都為了要將那份真實的情感傳遞出來。
Q:希望怎樣的人一定要來看《我家的事》?觀眾看完「帶走什麼」回到自己的家?
潘客印:我覺得看完《我家的事》才會發現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幾次放映下來,我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這部電影就像是一個心理互動裝置,每個人看完會對不同的角色有著不同的喜好與投射。有些人看完甚至會發現原來,自己擁有什麼,失去什麼,發現未曾正視過的自己。
如果能帶著這份「心的觀察」,找到最舒服的方式,回到屬於自己的家,那會是最幸福的事。
導演:潘客印
演員:曾敬驊、高伊玲、藍葦華、黃珮琪、姚淳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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