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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有雷影評心得│《夏天的故事》( A Tale of Summer)波波海濤,朵朵浪花,絮絮不休,像極了愛情

yamMovie電影特區

發布於 2020年08月24日04:55 • 林朵兒

青春少年兄的心如夏陽燦然,及盛開絢爛夏花,熱情奔放,四處流連,情似無邊無際的浪濤奔流滾滾,滑落成浪花朵朵,前後翻騰,進行著一場追逐的遊戲。

人不輕狂枉少年,不囿於固定框架,對世界事物懷抱新奇,熱於嘗試,勇於愛情。青春男兒血氣方剛,容易躁動不安的情緒,希望在愛情中得到出口與撫慰,然而漂泊浮動的心性,如多情的出海航行水手,多方停泊,不知何處是寄情的港灣。

擅長以鏡頭談情說愛的法國導演艾力•侯麥 (Eric Rohmer),《四季》系列中第三部是在1996年所拍的《夏天的故事》,描繪一個青春洋溢的吉他男孩,週旋在三個年輕貌美女子身邊的故事,他對每一個都有興趣,也和她們有所交集,然而心思搖擺不定,友情與愛情界線糢糊,莫衷一是,不能情定於一,遊走在瞹眛之間。雖然他已有要好的女友,仍「吃在碗裡,看在鍋底。」三心兩意,沒有原則,疑似劈腿的行徑,能否抱得美人歸?

「四季」系列電影之中,《夏天的故事》是相當寫實而簡明的一部,以海洋海岸和沙灘波浪為背景,描繪青春男孩心動載沉,如一波波喋喋不休的浪濤,纏綿又鬆釋的朵朵浪花,前翻後滾,心神不定,左右逢源於友情與愛戀之間,像極了愛情的故事。艷陽海邊躁動的浪潮,配合男孩起伏不定的情思,意象十分鮮明有趣。

自編自導的侯麥執導的夏日戀情故事,以鏡頭訴說喜歡藍調音樂的青春帥哥賈斯柏 Gaspard(梅維爾波柏 Melvil Poupaud 飾),背著一把吉他及輕便行李,獨自一人到法國西北部的布列塔尼半島度假,步入眼簾的是明媚的風光及在海灘上嬉戲的弄潮兒。他與在叔叔餐廳打工,唸人類學的瑪戈 Margot (艾曼妲蘭格蕾 Amanda Langlet 飾),不期而遇,展開一段極為契合的友誼。俐落短髮的瑪戈平易近人,對初到島上的陌生男子釋出善意。他對她無所不談,也分享了他的戀愛情事,包括在島上他想要追求的夏日女友蘇蓮Solene(關妮兒席夢 Gwenaelle Simon 飾),以及他與正在愛情進行式的女友蕾娜Lena(歐黑莉亞諾琳 Aurelia Nolin 飾)。蕾娜有事不能同行,他因假期有限,只能獨自先到等待她的會合。

在正牌女友尚未來之前,賈斯柏與瑪戈在海灘邂逅,之後又在她打エ的餐廳遇見,巧合的緣份搭起了友誼的橋。他告訴她正等待女友蕾娜前來相聚,美麗大方的瑪戈也表明她只是朋友,不想捲入愛情之中。他們一起歡笑聊天,並參加了週末派對。在派對上週旋於男子的熱情美女蘇蓮,令他覺得心動,吸睛的辣妹正是他有意追求的夏日戀人。

看到賈斯柏的眼神,一頭浪漫長髮的蘇蓮心領神會,對於外來的陌生青春男她產生興趣,聚焦在他的音樂創作。賈斯柏到島上度假不久時,在瑪戈邀約下曾去探訪了一位民謠音樂家,參觀エ作室及聽了故事後,他以民謠形式創作了一首「水手之歌」。他強調一向喜愛藍調音樂,民謠歌曲是首次嘗試。參加合唱團的女聲蘇蓮有副好歌喉,對於賈斯柏的創作曲感到興趣。他們和蘇蓮的親友們出海航行,在海上迎風搖曳歡唱著「水手之歌」,彈琴高歌,青春洋溢,「我是海盜之女,…」看她唱著自己的曲子,賈斯柏湧起一陣愛慕之情。他認為她就是完美的夏日情人。於是他展開熱烈追求,甚至將原本答應作曲送給女友蕾娜的「水手之歌」,轉贈給蘇蓮,彷若是定情禮物。被浪漫愛沖昏了頭的他,投其所好,以為可以得到新女友的身心。但事實不然,看起來容易追到手的蘇蓮,可以擁吻親熱抱抱,卻不願和男友上床作愛。她謹守最後防線,不能再有進一步。

有許多追求者的蘇蓮看來熱情浪漫,豪放不覊,事實上交男友態度並不隨便,她十分堅持原則,在甩掉了兩個追求她男友之後,オ與賈斯柏談情說愛,但仍把持住最後關卡,不想縱情性愛。這番堅持,令他有些失望與傻眼。她說「我看似容易被追到手,卻對感情要求嚴苛。我要求全心全意,對方也得是。」雙雙陷入了愛河,每當他們親熱到最後防線時,她總是喊「卡」,她希望被全心對待,期待他能整理關係。所以,人不可貌相,帥哥認為美女熱情如火,浪漫豪放,應該很好上手,結果出乎意料之外。

賈斯柏向瑪戈訴說他和蘇蓮的交往情事,她覺得他腳踏兩條船,小心有天會翻船。然而他卻說「我是為了更愛蕾娜,而去見蘇蓮。」這真令人匪夷所思,劈腿男的藉口竟是如此。雖然他訴苦蕾娜個性陰晴不定,令人難以招架,但他最愛的還是先前交往的她。

事實上他也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甚麼,盲目追求愛情,將自己放逐在三心兩意的愛戀遊戲中,陷入迷惘,也將使剛剛展翅的愛情美夢折翼。正牌女友蕾娜終於出現了,他歡喜她的到來,然而他們在海灘漫步的對話卻顯現不隱定的愛情狀態,女友似乎觀望之中,不確定自己的愛情。她的心思飄忽,一下這樣,一下那樣,她先拒絕他到聖馬羅去度假,他只好邀蘇蓮同去,後來有了變卦,又邀瑪戈同遊。之後蕾娜又改變心意,說她要去。蕾娜真的如他所說的陰晴不定,變來變去的,這下子他有點焦急了,尤其蕾娜向他要送給她的創作曲,他開始心慌了。面對三個性格迥異的女人,他亂了方寸,產生了不知如何擺平的焦躁,這可說自作自受,他的隨意留情,給自己製造無謂困擾。

年輕帥哥賈斯柏夾處在蕾娜與蘇蓮之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一個陰晴不定,一個敏感易怒,他向瑪戈傾吐訴苦遭逢的惱人情事。她雖以旁觀者立場傾聽,善盡好友的角色,但互相不斷地剖白真心相待,走在海岸邊的小山丘上,喋喋不休的絮語,如一波波捲起的浪濤,愛情的火花似乎從中挑起,一直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面臨考驗。在蕾娜未出現時,他與瑪戈、蘇蓮互動頻頻,週旋在兩女之間,他和瑪戈暢談心事,不像與蘇蓮有擁吻親密動作,然而心靈交談增加友情的深度,也有些似有若無的情愫,戀人與朋友的界線似乎有點模糊。

但在蕾娜到了布列塔尼之後,他又夾處在前後女友之間,他不願放棄原本女友,又不想割捨對蘇蓮的愛戀,腳踏兩條船,不知如何擺平。此時的他和瑪戈到海邊走走,在兩個女友無法和他去度假時,他找了瑪戈一起去。結果事情的發展又生波瀾,三個女人都知道了多情種子邀了每個人,當被女友抱怨時,還有好友替他說話「別叫他花心大蘿蔔,他只是沒原則了點而已。」男女之間愛情與友情混淆不清,關係曖昧,也造成不必要的煩惱,多角戀情更是惹禍上身,到頭來終究落空,一無所有。

賈斯柏三心兩意,如航行四方水手的流浪漂泊,《夏天的故事》中以艷陽下的海洋為背景,創作民謠曲風「水手之歌」似乎暗喻了片中角色演繹。我想侯麥在編導時即以此作為象徵意涵。片中賈斯柏與蘇蓮和一些朋友出航大海上高歌此曲,在夏天海洋乘風破浪,他搖擺的心彷若一波波糾纏又釋放的浪濤,及湧上退下的海灘滾滾浪花。這個場景令我想起威爾第的三幕歌劇「弄臣」中選曲「善變的女人」,歌詞裡的「善變的女人,如羽毛飄風中,言不由衷,反覆無常….。」在兒時常唱的《夏天裡過海洋》即是由《善變的女人》所改編成的。在唸小學時朗朗上口的一首屬於夏天的輕快歌曲,還記得歌詞

「夏天裡過海洋,胸懷中真歡暢,結隊伍奏音樂,把歌兒高唱,看海潮急如駛,微風起生清涼,羅列的小島下,衝擊著波浪,大—家樂融融,俗—慮盡消蕩,燦爛的朝旭,照遍四方。…..」看到片中揚帆出海歡唱的這一幕,勾起了許多年少回憶。「夏天裡過海洋」,來自威爾第歌劇《弄臣》選曲「善變的女人」,與侯麥筆下青春作曲帥哥的多情,與搖擺不定的心緒,成了有意又無意的巧思。我不知道侯麥是否有從此歌劇中得到靈感,但我是如此聯想的。

現實世界許多男人有「吃在碗裡,還看著鍋里。」的毛病,即使有了女朋友,還是不甘寂寞,也許是拈花惹草來證明自己的魅力,也可能是不確定自己要的是甚麼。我想賈斯柏是偏向屬於後者,他想有個浪漫戀情,雖有機會,但也沒把握。不過我覺得他是太無聊,心神不定,無所寄情,如到處留情的飄泊水手。他與瑪戈絮絮不休的交誼,在音樂交會中贏得了蘇蓮美人心,卻得不到性愛,這些都如不斷翻滾的浪花,喋喋不休的波濤,像極了愛情。越得不到的,越是想要得到。劈腿花心男或許是自信不足,也可能是貪心不足的「得隴望蜀」心理。男人三心兩意如女人朝三暮四,不知停靠何方。雖然堅持友情,只有最後差點陷入愛河的瑪戈能夠理解他,但也奚落了他「是你自找的」。雖不是「花心大蘿蔔」,但也沒有原則,反倒是害了自己,青春愛情美夢破碎,只好再不斷「飄揚過海」、繼續追愛了吧!?

青春戀情是人生最美好的一件事,也是每個人最難忘的浪漫情懷,能夠愛人與被愛是幸福的,然而過於錯綜複雜,多角戀愛總是容易衍出問題,情海生變,最後所有關係或將落空。這樣的故事常在現實裡發生,我有過男性友人劈腿多名女子,最後被識破,一個也不理他了。也有女的朋友同時和兩個男子相往,結果還是孤單寡人一個。沒有原則,當機立斷選擇自己要的,不是一對一的關係,在愛情裡不易被接受,終究落空,只留下事如春夢了無痕的憾事。

導演侯麥利用布列塔尼海岸旖旎的風光,浪花朵朵,如喋喋不休的愛情絮語,以青春少年兄的熱情洋溢追愛卻三心兩意,描繪不可捉摸的愛情海,具有鮮明的象徵意味。事實上迷惘的不只是少男,少女的心也陰晴不定,不斷在情海裡摸索,期盼遇到她的真命天子。《夏天的故事》相當寫實青春男女感情躁動的一面。「人不輕狂枉少年」,年輕的心勇敢地駛向愛情海,朝向波瀾載沉載浮,潮起潮落,何處是停泊的臂彎。而海灘上朵朵浪花前後翻滾,絮絮不休,像極了愛情。

《侯麥•四季》數位修復系列,由天馬行空電影公司發行,於8月14日先推出春、夏兩季,在台登場亮相。之後於21日再推出秋與冬。這是一次完整的侯麥《四季》系列呈現。

推薦指數:8.4分(滿分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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