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隊「年領兩千萬」背後你看不見的苦

在美國，消防員是無數小男孩的偶像之一。因為在小朋友的眼中，除了平日經常可以看到他們開著各式不同的消防車，帥氣地出勤、威風的歸隊之外，每個走出消防車的消防員，至少就我在美國生活多年下來的經驗，每個人都異常親切──特別是看到小孩子。

在城市或學校的活動上，也常常可以看到他們出現，積極參與社區活動、介紹消防裝備、向居民募款或宣導消防知識。

第一次見到白色消防車，拍照外加問到飽。原來這是一台有特殊功能、專門撲滅山火的消防車！媽媽也長知識了。圖／唐光楠　提供

我家就有好幾頂消防員特別送給小朋友當參觀「伴手禮」的塑膠紅色帽子，上頭寫著消防局所在城市的名字。過去住在洛杉磯時，兒子就時不時會「誘拐」我一起散步到我們城市的消防局外，他總會先盯著消防車瞧一瞧，過沒多久親切的消防員叔叔就會出來問他：「要不要摸消防車啊？要不要貼紙？要不要照相？」

每當這個套路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兒又得逞了──他真的非常愛搭訕消防員，永遠有問不完的問題。而神奇的是，只要有空，非執勤的消防員們還真的都會一一耐心回答他的問題，讓他問到飽。出門摸真的消防車，總比在家玩玩具消防車有趣，是吧？

「高薪福利佳」的背後，也是高職業風險和傷害

有一次，我忍不住跟著問這些消防員：「當消防員是你們小時候的夢想嗎？」他們三位竟然都回答我，是啊，他們從小就夢想著長大要開消防車去救火了！

當時一位資深消防員還問我：「你一週工作幾天？」我說上班族全職工作只有 5 天或 5 天以上的選擇啦，他馬上回我：「那我的全職工作一週只要工作 3 天喔，所以我的工作比較夢幻吧！」當時我們都笑了。

的確，可能出乎很多台灣朋友的想像，消防員在美國，其實是一個十分熱門的職業選項。雖然工作性質不同於常，但除了上班時間相對彈性（當然也需要晚上執勤等）外，更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包括家人在內，都享有完整的各種保險和福利，且工作滿 25 年後，還有保障退休金，整體福利比一般美國公務員更優渥。

當然，在美國要成為消防員，包括體能和專業訓練條件等的層層篩選，也比一般公務員來得更嚴格。加上職業的高風險屬性，也讓他們的工作極度具有挑戰性。

例如近年來加州山火不斷，野火兇猛無情，時不時就有消防員喪生或受傷的不幸消息傳出。像是上個月才有兩架南加州的消防直升機，在試圖撲滅野火時意外相撞，造成 3 名消防員不幸殉職。

同時，加州有關當局近年來也開始檢討，每年前線的野火救災，已經成為消防員的健康隱患，罹患淋巴耳鼻喉氣管相關癌症的人員愈來愈多，且不乏英年早逝的案例。這些都是他們的職業風險。

沒人質疑他們「憑什麼」

而在美國，高風險、高付出，也換來了消防員的高收入。

我們看到洛杉磯市政府公布 2022 年的公務員收入，排名第一的類別就是消防人員，其中最高薪的一位消防隊長，年薪更高達美金 71 萬（約新台幣 2200 萬）！

不過若細看他的薪資組成，本薪約近 17 萬美元（約新台幣 550 萬），收入大部分是來自他領到的加班費，高達 50 萬美金（約新台幣 1600 萬)。

除了這位隊長，一共有 86 位消防人員的本薪加上加班費，一年領到超過 40萬美元（約 1280 萬新台幣）！

我查了更多數據，發現洛杉磯在 2022 年一共 3649 位消防員中，就算是最新秀的基層消防員、或是因故工作時數較少的消防同仁，年薪也有將近美金 10 萬，普遍來說消防員基本年薪加上加班費，都在美金 6 位數以上，相較於加州和洛杉磯當地的薪資中位數，仍算是高薪的職業之一！

而在「70 萬美元年薪」的個案經美國媒體報導後，驚人的高薪，讓當地許多媒體和民眾對洛杉磯市府的加班制度和工作量提出質疑，喊出要招募更多消防新血，但沒有任何人批評這些消防員「憑什麼」拿這麼多薪水──因為在絕大多數美國人心目中，這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

許多人嚮往美劇中紐約華爾街或加州矽谷，那些看似光鮮亮麗又高薪的高科技與金融工作，不過在真實的美國職場上其實普遍責任制，科技業、金融業無償加班，每天「九九六」生活的人也不在少數。而在美國的消防局，多付出就有多收入，當他們在前線為公眾的生命財產安全賣命時，至少這份工作的回報，能充分保障他們背後的家人生活安定無虞，這也是很多美國年輕人對成為消防員趨之若鶩的原因之一。

美國社會鼓勵競爭，卻也相對崇尚行行出狀元，沒有什麼職業是「特別高級、特別夢幻」的，重點是在自己的領域中表現優異。當一名優秀的消防員，也能領到和專科醫師同等級的薪水，同樣的在入行過程中，要成為專業消防員的難度，也未必遜於成為一名醫師。而和醫師致力救人一樣，美國消防員在許多重大災難中的英雄形象深植人心，也為這份職業帶來光環。

在美國矽谷的高中，據說現在成績最好的男生都只想念電腦，以未來成為矽谷大佬、改變世界為職志，某天我把這個現象講給住在外州的朋友聽，朋友笑說：「我們這裡最受歡迎的高中男生都只想當消防員，在相親市場上若有消防員在、其他人都滾邊站──」我想，這就是美國可愛的地方之一吧。

沒錯，世界上真不是只有某一種職業、某一種生活方式才好，成為矽谷媽媽後，我常常拿這句話，提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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