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院昨(19)日無預警宣布,「班班喝鮮奶」政策停辦,除酪農錯愕,也讓產業、縣市政府措手不及。許多廠商原已備妥下學期供應的學童乳,從媒體才得知政策轉彎。各縣市政府教育處及教育局皆未事先接到通知,新竹縣教育局副局長林益洲直呼,「新聞跑在公文前面,太恐怖」。
《上下游》詢問各縣市教育單位,台北、嘉義、雲林、屏東都表態希望向中央爭取經費續辦,台北市傾向改發鮮乳券超商領取;嘉義縣則表示會盡力讓幼兒園、國小、中學的學生都能喝到;雲林、屏東都將先自縣內經費執行,但也呼籲中央,應提供有意願的縣市支援。
終止政策震撼彈,業者投入全部歸零
今年度的學童乳政策,由中央與廠商直接簽約,各縣市學校下訂,本學期參與的乳廠多為大廠,包含統一、光泉、味全、義美等。因政策原規劃四年,因此除四大乳廠外,包含福樂、佳格及其他獨立品牌皆準備投入,而四大乳廠龍頭則正為供應下學期做準備,包含提高生乳收購量、訂製新的包裝,現在全部得重來。
華中乳品為台中部分地區學校配送鮮乳,負責人曾志成表示,他原本是晨間配送學童乳到校,今年聽到中央提出為期四年的學童乳政策後,他預料原本生意可能受到衝擊,決定轉型,於是花了近 50 萬訂製保冷袋,並擴大建置廠房。
曾志成細數,因中央的共同供應契約,他接大型乳品廠的運輸委託,每瓶只能分到 2 元多,運輸瓶數也不如預期,三個多月來扣除油錢、人事費用,「送牛奶沒賺到什麼錢」,有時開了數十公里只為偏遠學校零星幾瓶,明知不划算,但考量到長遠的未來,接單就必須守信,為學校分裝、準時送到校,然而政策卻驟然喊卡,令他感到難過又失落。
家長團體呼籲重啟
國教行動聯盟、全國家長會長聯盟今 (20) 日共同發布新聞稿,指責行政單位不應卸責,「班班有鮮乳」政策初衷在改善全國學童鈣質攝取不足,卻因農業部和教育部溝通不良,導致政策喊停,直接損害全台學童本應享有的營養權益。
聯盟也指出,過往 14 個縣市在營養午餐供應乳品順暢無礙,改為中央免費提供卻問題叢生,明顯是中央失職,呼籲檢討並重啟「班班有鮮乳」政策。
乳協盼學童乳成為長期政策
中華民國乳業協會理事長、台大動物科學系特聘教授徐濟泰表示,中央原本因學童缺鈣而提出政策,停辦無助於為學童補充營養,不只是學童,全台國人普遍乳品攝取量不足,若為國人長遠健康著想,學童乳政策應續辦,即便各縣市作法不同也沒關係,且不只辦四年,「要變成長久的政策」。
若要讓「班班有鮮乳」政策重頭來過,徐濟泰指出,首要之物便是釐清權責,若乳品供應要與營養午餐綁定,應由營養午餐主管單位教育部主導、農業部協助,而農業部的責任便是確保供應無虞,現行營養午餐多為產銷履歷食材,未來若乳品也要取得產銷履歷,農業部應即早輔導酪農、乳廠出品的乳品都符合標準。
台北市、基隆市支持續辦班班喝鮮乳
台北市教育局副局長陳素慧表示,蔣萬安市長認為飲用牛奶能為學童補充營養,「是很好的政策」,中央訂定的學童乳問題在於發放,若要減少發放問題,台北市希望改發鮮乳券。
陳素慧表示,台北市是都會城市,超商密度全國最高,所有學生都有數位學生證,學生證結合悠遊卡,台北市將跟中央提案、爭取經費,讓學生可以在想喝牛奶的時候,直接到超商靠卡領取牛奶或是豆漿。
基隆市教育處表示,原訂下周邀集廠商研議乳品、豆奶配送方式,希望中央能和地方重新協調,評估完善配套措施,並仍補助經費,以不增加學校行政負擔的前提下,讓學童仍能喝到乳品,把關食安兼顧學童營養。
新北市教育局表示,尊重中央的決策,在不增加學校負擔及尊重家長選擇的考量下,為滿足學生營養需求,現在新北市各校都已在營養午餐中供應乳品或豆漿,未來會繼續鼓勵學校在午餐中搭配乳品或含鈣食物,增加學童的鈣質攝取。
苗栗每週供應兩乳不變,盼中央續辦
中央宣布停辦學童乳政策,苗栗縣教育處則表示,苗栗縣政府 2023 年起針對營養午餐,每餐加碼 10 元後,提供縣內國中小學童每週兩次乳品,即便中央宣布停辦,苗栗縣政府自辦學童乳計劃維持不變,依然是每週兩次,對於中央的決定感到遺憾,學童乳政策對國家未來主人翁的健康有益,建議中央重新思考續辦的可能性。
苗栗縣教育處透露,苗栗縣自辦學童乳供應是納入營養午餐供應契約,選擇鮮乳的學校非常多,苗栗縣自辦非常順利,與中央學童乳關鍵差異在於執行面,苗栗縣的廠商會事前分裝,並定時定點送到校,中央的學童乳政策上路相當臨時,廠商的冷藏空間、配送車輛及人力有限,無法馬上增加,即便如此,廠商仍全力配合政策、滿足各校的需求。
苗栗縣教育處認為,中央的學童乳政策引發的最大困擾是配送,配送問題是可以克服的,無論是改發鮮乳券,抑或是維持配送乳品到校飲用,學童乳政策都應延續。
桃園、新竹評估是否自辦
桃園市教育局表示,目前正就乳品通路、使用對象、需求數量、採購方式、作業時間、學校作業負擔及財源等,進行評估是否由桃園市自辦學童乳計畫。
新竹縣教育局副局長林益洲表示,2024 學年度第一學期的學童乳會正常供應、直到學期結束,下學期是否自行續辦,還未開始討論。他認為,昨 (19) 日中央突然宣布停辦,「新聞跑在公文前面,太恐怖」,教育局目前按兵不動,將等中央公文來函後,依據公文內容再開會討論後續動作。
雲嘉都將自辦、供應學童乳,盼中央重新思考
中央決策「突襲」,嘉義縣教育處體育保健科科長黃宏鼎坦言「非常訝異」,而更頭痛的是,嘉義縣原本長年自辦、供應國小學童喝鮮乳,因應中央班班有鮮奶政策,決定將中央經費留給國小學童,嘉義縣原有的學童乳經費則改用於幼兒園和中學,讓縣內所有公立幼兒園、國高中學子都能補充營養,現在年關將至,行政院卻臨時宣布停辦,「我們要想辦法籌措經費」。
即便中央喊卡,嘉義縣也不會影響所有嘉義縣學子的福利。黃宏鼎表示,學童乳能幫助孩子補充營養,「絕對是好的」,翁章梁縣長已允諾會實踐自辦學童乳,接下來將爭取經費,讓幼兒園、國小、國高中學子能每週飲用鮮牛羊豆奶,也希望中央重新思考續辦的可能性,或是讓有意願自辦的縣市可以申請經費。
雲林縣教育處體育保健科科長賴信喜也直言,「昨天好錯愕」,雲林縣原本自辦、供應國小學童喝鮮乳,因應中央學童乳政策,為避免學童喝不完而取消,昨 (19) 日行政院宣布停辦後,雲林縣已緊急開會討論,張麗善縣長明確指示恢復自辦,雲林縣接下來將比照過往,每週提供一次鮮乳給國小學童飲用。
賴信喜表示,現在距離 2025 年只剩 11 天,中央政策卻臨時喊停,地方政府想續辦也手忙腳亂,因為行政作業程序中,2025 年度的經費早已編列好,地方政府籌措經費會相當辛苦,呼籲中央沉澱後思考重啟學童乳政策的可能性,抑或提供經費支援有意願自辦的縣市。
台南市每週一乳品不變,盼中央重啟
對於中央決策,台南市教育局學府校安科第二股股長張惟琇坦言,「很遺憾」,因為學童乳政策能補充學童營養,推行過程難免有不同意見,但多元意見是非常正常的,種種問題可以透過執行方法來化解,台南市政府原本就補助市內學校每週營養午餐供應 2 果 1 乳,既有乳品不會因為中央喊卡而改變。
張惟琇表示,台南市自辦的每週供應一次乳品是包含在營養午餐內,廠商可以事前分裝、定時送達,唯一困擾是經費,若颱風來臨造成臨時菜價高漲,食材預算將變得吃緊,對台南市來說,辦理學童乳政策的難度不大,只要中央給予足夠經費和彈性,台南市絕對可以執行。
屏東籌措經費自辦,為偏鄉學子補充營養
屏東縣也將籌措經費自辦,並希望中央提供經費協助。屏東縣教育處副處長廖麗華透露,昨日行政院臨時宣布,整個教育處都「嚇到了」。得知停辦後的心情非常錯愕,因為儘管學童乳政策上路以來問題不斷,但教育處一一詢問縣內學校、教師,仍有約九成學校支持續辦。
廖麗華強調,政策遭抱怨,問題在於運輸、發放,「讓孩子喝牛奶是對的」,尤其屏東縣內四成學校位於偏鄉,偏鄉的店家、超商數量不比都會區,很多家長也沒有為學童買鮮乳的習慣,「偏鄉學子絕對是需要營養的」,因政策而送到校的鮮乳、保久乳,確實對孩子的健康有益,屏東縣將自籌經費來續辦,而教育處將盡全力幫助每間學校、降低教師的負擔。
廖麗華認為,乳品發放造成教師困擾,但政策才剛上路,需要時間適應、修正,教育處調查教師意見時,發現儘管教師覺得麻煩,但仍認同學童乳政策的意義、支持續辦,因此教育處會負責減少行政問題,也希望中央願意重新思考,給願意續辦的縣市經費支持,「如果開放申請經費,就算自辦再麻煩,我們也會克服萬難。」
宜蘭縣:期待學童乳政策重啟、續辦
宜蘭縣教育處副處長陳金奇表示,本學期配合中央辦理學童乳政策,儘管供應量有些不足,但仍備受家長與學生肯定,「學童乳絕對是好的政策」,對於中央決定,宜蘭縣雖感到遺憾,但也表示尊重,希望中央能再多思考,「我們期待重啓、續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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