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周慧婷 文字整理/賴慧勳 內文圖片/林書煒提供 責任編輯/王美珍
編按:夫妻之間該把話講明嗎?婚姻經營過程中,難免因生活摩擦衍生不滿情緒。許多夫妻選擇不說破,這是維持表面和平的智慧,還是避免彼此難堪的默契?名主持人林書煒與台北市文化局局長、知名作家蔡詩萍結婚超過20年,常公開「曬恩愛」的背後,竟是靠婚姻諮商來「保養」感情?台灣男人怕溝通,不願被碰觸關係深層處,該如何說服同行?
在社群媒體上,林書煒的每一張美照,都是她熱愛挑戰、享受充實生活的證據。8年前,剛滿40歲的林書煒接任POP Radio台北流行廣播電台台長,被譽為最年輕美麗的台長。在很輕的年紀就承擔重責,過去主播經驗累積的新聞敏銳度與應變能力,使她能快速勝任這一職位。
開朗、做事俐落的林書煒,面對新事物的學習總是充滿熱情。大學一畢業就進入電視新聞台工作,並很快坐上主播檯,卻在10年之後因不甘於現狀而選擇離開。第一個轉型的工作,是和謝震武律師共同主持生活資訊類節目。「那時候我非常緊張,不知道該不該講話,不講話好像變成呆子,講多了又怕搶話。」尤其雙人搭檔講求默契和熟習彼此的性格,需要自己慢慢摸索出主持的節奏。
林書煒開始體認到,播新聞和主持節目在說話技巧的拿捏力道上還是有所不同。「同樣是用嘴巴工作,但差別好大!」雖然心情受到影響,但她從未後悔跳脫舒適圈的決定。
如今,她成功為自己闖出事業的第二條路。每天早上6點半起床,8點抵達辦公室,準備主持9點直播的廣播,另還主持電視節目,一週5天不間斷。
人生沒有後悔和抱怨 只有向前看
顯然,林書煒是一個「閒」不下來的人。即使行程繁忙,依然非常重視生活品質。她熱衷參加各種活動,工作之餘還能兼顧旅遊、與姐妹聚會、學習插花、陪伴女兒、甚至不忘跟老公約會。她的一天彷彿有48小時,非常懂得安排生活。
「我是一個非常愛玩的人,也是個樂於學習的人,只要是能讓自己成長的事物,我都願意去追尋!」例如,在疫情期間培養出的插花興趣,不僅讓她獲得滿滿的成就感,還在花草中找到與自己對話的寧靜時光。
能動能靜,是林書煒吸引人的地方。她思考果斷、做事明快,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包括婚姻。
「我不喜歡懊悔和抱怨,一旦決定就要認真且開心地往前走!」這段話套用在她與知名作家蔡詩萍相差17歲的戀情上,確實激勵。林書煒25歲與蔡詩萍開始交往,27歲結婚,不到30歲即成為母親。這些選擇無論在當時還是現在看來,都是頗為大膽的決定。
進入熟齡夫妻,不代表磨合期結束!溝通是一輩子的功課
今(2024)年7月,他們迎來了22週年結婚紀念,感情依舊甜蜜。經常送花、寫卡片「安太座」的蔡詩萍,從不吝於向妻子表達愛意,甚至在女兒19歲生日時,也不忘公開感謝老婆才是「美好的源頭」,讓許多網友稱讚他不僅懂生存,更堪稱是滿分的老公。
當年媒體常以「老夫少妻」形容他們這對組合。對林書煒來說,人生是由不同選擇串起來的結果,如果年輕時沒有遇到適合的人,也許她會很晚婚,對婚姻的態度也會有所不同。
相伴超過20年,夫妻相處也進入「老夫老妻」的階段。思想前衛的林書煒,對婚姻經營有何見解?
「我覺得婚姻真的太不容易了,而且婚姻一輩子很不人道!」她大笑著說,「應該要有合約制,例如每十年簽一次約。」雖然清楚這是一句玩笑話,但也透露出她對婚姻是場人生耐力賽的深刻體會。
任何關係,即使基礎再堅固,缺乏經營也會失去力量。林書煒常說,她和蔡詩萍的婚姻雖看似幸福平穩,但也不全然風平浪靜。尤其兩人「一快一慢」的性格差異,生活步調也經歷過多次磨合和調整。(相關閱讀:中年後的自我提醒!蔡詩萍:為何女人愈活愈開,男人如盆栽?)
「我速度很快,但蔡大哥有他自己的節奏。有時候等不及了,我就覺得不如我自己先做。」林書煒以換家中燈管為例,起初請水電工來替換,後來發現並不難,乾脆自己動手。
能力強的女生,總能把事情做得又快又好。但單方面付出過多,長久下來會產生不平衡。「這是一種矛盾心態,當自己做太多變成理所當然,就會產生不滿,心想為什麼我做得比較多?」當柴米油鹽的生活瑣事一一放入天秤上衡量時,長期為維持平衡而妥協的一方,讓步久了也會疲乏傾斜。
「我老公最會幫我拍拍手了!」林書煒坦言,年輕時聽到另一半稱讚自己做得好,會感到被鼓舞;但年紀越大,這種話反而讓她不開心。「每個年齡對外來環境的感受和回應不同,我發現進入40歲後,對人生開始有新的看法。」幾年前,林書煒的父母、奶奶相繼離世,這些人生變故讓她有更深的體會,促使她重新看待自己的生命和生活態度。
就像車子保養 婚姻關係也要定時維修檢視
這幾年,林書煒開始接觸心理諮商,學會「內觀」,了解自己的身心與荷爾蒙變化,用健康的心態尋求幫助讓自己更好。生活中,她也開始練習表達委屈和不滿。她認為,婚姻中雙方若有任何不高興的感受,都應該直接溝通協調,尤其兩人都已是成熟的年紀,沒什麼不能說出口的。然而,這個理想的溝通模式,一開始進行得並不順利。
林書煒觀察,男人有時無法接受過於直接的感受表達,會害怕面對事實,甚至避免溝通和逃避。「先生一直覺得我們相處沒有問題,不懂到底要談什麼?」
有時,表面的和平只是一種假安定。林書煒心裡很清楚,一些日常生活所壓抑的不舒服,需要適時抒發,才能避免積壓爆發。因此,她開始嘗試尋求「婚姻諮商」。
「就像車子需要保養,夫妻關係也需要定時進廠維修檢視。」林書煒的想法十分開明,認為婚姻諮商是維護關係的重要環節,能定時清理生活中的相處噪音。然而,難題來了,另一個車主願意配合嗎?
林書煒觀察到,在歐美社會,婚姻諮商就像「感冒需要看醫生」一樣平常,但許多台灣男人卻無法接受這種觀念,認為婚姻諮商意味著兩人已經要走到離婚末路,準備撕破臉。但這是一般男人的想法,對於曾經寫過兩性書籍的蔡詩萍來說,應該相對容易接受?
「沒有,他也很鐵齒,讀書人固執起來真的很可怕!」她透露,說服的過程大概歷經了一兩年,用了很多方法和策略,先生才從不以為然到勉為其難願意一試。
婚姻諮商=走到末路?女人要的是被理解
人是去了,但心還沒到位。一開始,老公仍相當具有防衛心,「前兩次他都不講話,就我一個人在講,我講到激動處還會落淚,他好像在旁邊看戲,覺得我很誇張。」不過,諮商師有他們的方法,讓丈夫也開始自我觀察,從原生家庭著手,深入探討他和女兒、妻子的關係,逐漸認同諮商對溝通的幫助。
「最重要的,是他願意聽我說話,理解我的情緒,這點我非常感謝他!」林書煒描述,他們曾經也在諮商師面前吵到快要翻桌,但有了第三方專業人士的協助,能讓吵架變得更有意義,不再是盲目的情緒發洩。
林書煒強調,女人需要的是被理解,而不是被認同。但對於他們接受婚姻諮商,身旁的朋友都驚訝萬分:「你們怎麼了?你們還好嗎?」她都會以自身的經驗分享優點,並推薦給許多夫妻朋友。不過,這種先進的觀念要打入傳統並不容易,「很多老公會感到恐懼,甚至叫我不要跟他們妻子提起婚姻諮商,認為很多話是不能講開的。」她無奈地說。
人生是一個人的武林!50歲後,開始進入自我的享受期
早早步入婚姻,父母又幾年前離開,如今女兒也長大到異地求學,林書煒的人生彷彿被提前推進,還未滿50歲,卻已進入空巢期。
當談到提早經歷一般人50、60歲才會遇到的人生課題,她最大的體悟是什麼?她回答得頗具禪意:「人生就是一個人的武林。」
面對家人的離去,她開始思考「人生怎麼樣才算圓滿?」尤其當老公更加忙碌,女兒也不在身邊,她突然多了很多自我空間。「我喜歡熱鬧,但也享受一個人的時光,我要很清楚地知道,自我獨處是開心的。」
許多人無法與自己好好相處,不知道一個人該做什麼,容易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緒。「尤其到了50歲以後,我們都需要好好愛自己,照顧好自己的身心,在寧靜中享受心靈的安頓。」
從年輕的勇於決定、到中年的勇敢自省,林書煒始終保持坦然樂觀。回過頭來再問她,人生走到一半,是否還算滿意?她很快回答:「期待值好像差不多,但多少有些覺得可惜。」可惜什麼?她巧妙的提到女兒,「我都跟我女兒說,不要太早結婚,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值得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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