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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還原現場/750人只有104人倖存 地中海史上一起重大海難怎麼發生的?

太報

更新於 2023年06月17日11:05 • 發布於 2023年06月17日11:03 • 韓政燕
希臘海岸防衛隊在14日公布的照片可見,拖網漁船上擠滿了人。美聯社

一艘老舊鋼製拖網漁船6月9日從利比亞東部啟航,船上滿載750名來自敘利亞、埃及、巴勒斯坦和巴基斯坦的男性、女性及孩童,夢想能逃離已無希望的故鄉,希望能從義大利上岸,投靠已在歐洲的親人。

未料5天後,這艘漁船在希臘外海、地中海最深的海域之一沉沒,只有104人幸運獲救,全都是男性,而目前只找到78具屍體。

希臘海岸防衛隊15日公布漁船沉沒前的照片。美聯社

這起地中海近代史上最嚴重的海難之一引起全球震驚。

人權人士、移民專家和反對黨大肆抨擊希臘政府沒有盡早採取行動,出手救援這些移民,即使在海難發生前,已有一艘海岸防衛隊船在一旁護航這艘拖網漁船好幾個小時,但最後卻只能無力地、眼睜睜地看它石沉大海。

這起悲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至今仍有許多環節需要釐清。美聯社根據希臘政府、一艘商業船,以及曾與船上乘客保持聯繫的人權人士的說法,試圖拼湊海難發生的過程,但在許多關鍵時刻,各方的說法不一。

希臘海岸防衛隊的說法是,這艘拖網漁船持續朝義大利前進,直到沉沒數分鐘之前,一直拒絕援助。在拖網漁船附近的一艘商業船,也能部分證實官方的說法。

不過人權人士的說法表示,船上的人有危險,早在沉沒15小時之前就不斷求救。

國際海事法和海岸防衛專家表示,拖網漁船上的狀況顯然就是有危險,無論船上的人怎麼說,當局應該立即進行救援。

美聯社目前無法獨立證實各方的說法。目前欠缺的是倖存者的說法,這些人已經被送到收容營,不得接觸記者採訪。

以下時序是以希臘當地時間為主:

第一次接觸:6月13日

週二(6/13)早上11時,義大利政府通知希臘,在伯羅奔尼梭(Peloponnese)西南方外海的國際水域有一艘載滿移民的拖網漁船。希臘政府表示,義大利政府是收到一名人權人士的警告。

在同時間,人權人士索非(Nawal Soufi )在社交平台表示,一直跟船上一名女子保持聯絡。該名女子宣稱,是在4天前離開利比亞。索非跟移民之間有一隻求救的熱線電話。

索非表示,船上已經沒有飲用水,而透過一具衛星電話分享的座標位置,當時在距離希臘約100公里處。

索非13日早上在社交平台上寫道,「船上情況引人關注,他們需要立即救援」。

在13日當天,索非一直在社交平台上發文,描述與船上的人約20通電話的內容,稍後還有錄音檔。

「歐洲國際邊界管理署」(Frontex)一艘偵察機在當天下午12時47分看到這艘拖網漁船,通知希臘政府,但不願分享更多資訊。

各方對於船上狀況的說法分歧

在13日下午2時,希臘政府與船上的一個人聯繫。根據政府聲明,這艘船「沒有要求海岸防衛隊或希臘提供任何協助」。

但是人權人士表示,當天下午,船上的人已經非常需要幫助。索非在下午3時11分寫道,船上乘客向她表示,有7個人失去意識。

希臘海岸防衛隊在14日公布的照片可見,拖網漁船上擠滿了人。美聯社

大約在同一時間,人權人士組成的網絡Alarm Phone表示,也接到船上的一個人來電,「他們說,他們撐不過今晚,狀況非常悲慘」。

到了下午3時35分,希臘海岸防衛隊直升機找到這艘船。根據防衛隊公布的空照圖顯示,船上甲板每個角落都擠滿了人。

希臘政府表示,從那時到晚上9時為止,一直透過衛星電話、無線電,以及商船互相喊叫的方式,跟船上的人保持聯繫,一艘海防的船晚上也到了現場加入溝通。政府表示,船上的人一直表示想要繼續航行到義大利,拒絕援助。

商船帶來救援物資

在13日下午5時10分左右,希臘政府要求一艘掛有馬爾他國旗的油輪「幸運水手號」(Lucky Sailor)提供漁船水和食物。

根據管理該油輪的「東地中海海運有限公司」(Eastern Mediterranean Maritime Limited)公司 ,船上的人「對於接受任何援助都非常遲疑」,還大喊「他們想要去義大利」。該公司最後發表聲明稱,說服於船上的人接受補給。

到了晚上6時左右,一架希臘海岸防衛隊直升機通報,漁船「朝穩定的路線前進」。

但是到6時20分,Alarm Phone表示,船上的人宣稱漁船沒有移動,「船長」已經棄船,搭上一艘小船。

船上有一個人向Alarm Phone表示,「拜託提供任何解決方法」。

希臘政府的敘述則顯示,漁船大概在這個時間點,停止接受來自「幸運水手號」的補給。

到了晚上6時55分,索非在社交平台上發文稱,船上的人向她表示,已有6人死亡,另有2人病重。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一方提到船上有人死亡。

希臘海岸防衛隊人員14日搬運罹難者屍體。美聯社

到了晚上9時左右,希臘政府要求第二艘商船(掛希臘國旗)提供漁船水,同時讓「幸運水手號」離開。

然後到了10時40分左右,一艘來自希臘克里特島(Crete)海岸防衛隊船找到漁船,一直停留在附近,直到漁船沉沒。希臘海岸防衛隊再次強調,漁船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以穩定的路線和速度移動」。

最後時刻

根據索非的說法,試圖提供援助,可能也是造成了漁船的問題。

一過晚上11時,她在社交平台發文稱,當船上的人試圖從別的船隻那裡拿水時,船身開始晃動。她稱,根據船上的人的說法,船被繩子綁住,導致船身不穩,「造成恐慌」,

不過「幸運水手號」的報告則稱,沒有繩子綁住漁船,補給品是透過綁在繩子上的防水桶運送。

幸運水手號所屬的船公司向美聯社表示,「是漁船上的人抓住線在拉」。

希臘海岸防衛隊一名發言人在週五傍晚表示,在11時左右,海防隊的船一度短暫用繩子綁住漁船,強調從來沒有試圖用繩子拉漁船。

海岸防衛隊指揮官阿列克修(Nikos Alexiou)向希臘電視台Ant1 TV表示,船上的人再次拒絕協助,在繼續航行之前,把繩子解開。

索非最後一次與漁船連絡是晚上11時。她稍後在一則語音備忘錄提到,「他們(船上的人)從來沒提到想要繼續開到義大利」,或是拒絕希臘的援助,「他們置身危險當中,需要協助」。

船難發生那一刻

根據希臘當局,漁船繼續移動,直到隔天,也就是週三(6/13) 凌晨1時40分,引擎才停止。海防船就靠近「確定問題」。

幾分鐘過後,Alarm Phone與船上的人最後一次交換訊息。人權人士當時只說了,「哈囉,我的朋友,你們發送訊息的船是…」然後就斷訊了。

幸運被救起的18歲敘利亞移民穆罕默德16日與從荷蘭來的哥哥在卡拉馬塔港口重逢。路透社

在凌晨2時4分,距離希臘政府第一次獲報15小時之後,希臘海防隊通報,漁船左右激烈晃動,然後沉沒。

甲板上的人墜海,其他人在船翻覆時緊緊抓住甲板。有很多人都困在甲板下,包括婦孺。

15分鐘過後,漁船就消失在海面上。

有104人在漆黑的夜晚中獲救,搭上一艘在附近航行的豪華遊輪「馬雅女王四號」,在希臘港口城市卡拉馬塔(Kalamata)上岸。希臘政府找到了78具屍體,自13日以後,沒有找到其他的遇難者。現在,仍有500人失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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