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DAY追影劇】政治驚悚之外找到影集娛樂的本質 專訪《零日攻擊》演員 Janet 、連俞涵

看《零日攻擊》之前，可能會覺得它是一個充滿政治味的台灣影集，不過編劇統籌鄭心媚非常理解自己的任務 — 娛樂先決。所以我們可以從角色分集的設定中，看到劇組如何透過不同的人物建構起這起政治事件，而不是讓政治事件凌駕於故事之上；在這樣的基礎之下，無論是總統或者是專業主播，Janet 與連俞涵都在自己的任務中呈現了具有說服力的表演，而顯然的，除了專業領域之外，接演這樣作品依舊需要想像不到的洞察力與勇氣。

Q. 這是一個近未來的虛構故事，但實際上又離我們很近的感覺，想請問兩位，當初看到這個劇本時的感想是什麼？以及為什麼會接演？

Janet：我當初看到劇本的時候，我是因為我的最後那句台詞，當時看到就覺得，OK，我一定演！因為我覺得它是有一點 Surprise Ending，然後加上我本來就是很喜歡看這種的反轉，無論是電影還是影集，像是《靈異第六感》，你也是看到最後，才發現天啊！然後，王明芳這個角色是非常豐富的，她要面對家人、家庭、社會、政治的挑戰很多，當她面對這些挑戰的時候也必須做出改變，以演員而言，這是一個很棒的機會，不過最後還是被那句台詞打動。覺得真的太精彩！

連俞涵：因為它是一集一集的，所以我會想到《黑鏡》，好像有一個關聯，但是它的世界觀是從現實世界某一個東西去延伸的，然後把它推到極致，把我們日常生活中看到的東西，做更深的思考跟探討，以及背後的人性，另外我覺得我很久沒有演現代的劇了（笑），所以會希望可以有一個跟當下同頻的作品，我自己就會視為是一個挑戰，因為太久沒有回來了！我在拍攝的時候，班表上面寫的是 2024 年，之前可能都是 1953 、1950 年代，覺得自己的時間終於對上了。

Q. 想問 Janet 這次演出如此有份量的角色，在開拍前做了什麼樣的準備？

Janet：其實做了很多功課，主要是看了很多真實政治人員的訪問或是演講，也有看戲，不過我自己覺得戲劇作品也是其他演員模仿政治人員，所以看了很多，男生女生都有，不過女生是比較多，畢竟我還是以一位女性作為表達，州長也好，有時候也不一定是領導人，譬如說米雪兒歐巴馬，她是第一夫人，但是她也常常要代表白宮，各國的，例如德國的梅克爾，台灣的也有，我比較在意他們如何在記者會應答，因為那比較像是即興的，回到王明芳這角色，她需要面對的也是問答的部分。

除此之外，因為我對政治並不是這麼了解，所以我有請幾個人來幫我解釋立法院席次的問題，為什麼會有少數、多數？我有花時間去了解真正的政治運作；再來就是台詞，我必須要很熟悉那個台詞，也是要有人一個一個跟我說，這些字詞的意思是什麼，有時候我還是必須翻譯成英文，例如這是 Congress（眾議員）、這是 Senator（參議員），但我後來就有理解了。

Q. 俞涵這次演出的角色橫跨多年，從學生演到專業主播，詮釋上有什麼樣的挑戰？

連俞涵：因為我覺得我沒有進入過媒體業的職場，所以剛好，演員有時候很好玩的是，雖然你平時有接觸到媒體，可是你沒有真的站在他們的位置，所以當你成為一個媒體人，你就會很想要有一些堅持，可是有時候媒體的環境很…Push，就是它要有點閱率，要有收視率，要有各種驚悚的東西，要把你眼球抓過來看你這一台，但是我的角色剛好是想要一點堅持，我們要確認這個新聞資訊的來源是正常的、而不是假資訊，所以在主管那邊可能就會覺得我在拖什麼？為什麼不播？這樣觀眾都跑走了、都跑去看別台了，你現在在處理這個東西誰管你對錯？所以進入到這種高壓的環境，加上我們真的是到電視台裡面取景，所以我們進去開始拍攝的時候，他們可能都還沒有下班，然後我們拍到凌晨，他們有一些值班的同仁也還在那邊，所以真的會有一種，跟他們一起上班的那種感覺，只是我們是拍攝，不過他們也一直在我們的旁邊，我也有去參觀他們播報現場，就是主播播新聞的現場，所以真實的有看到實際上班的媒體業，然後去扮演這樣的角色，我覺得那種東西的滲入程度會不一樣。

至於學生時期和後來主播的差異，因為唸書的時候，你想的就是很簡單，你對未來的想像很單一，就會想要跟對方留在台灣，還是一起去哪裡，那種東西在還沒有發生的時候是很未知的，學生時期談的戀愛就會單純覺得會跟眼前這個人一起走下去吧？就是你不會去懷疑這件事情的那種純粹，我覺得就是那種還沒有被傷害過的靈魂。她最後就會把重心放在工作上，也會去追尋一些事情的真實性與真相，一直很想要追求某一些東西，因為在情感上有一個小小失落的過程，所以我覺得會有這樣的落差，某一部分也導致了她後來交的男朋友也與她初戀不太一樣，我想，如果是現代的職場女性，可能也會有一點點小小的共鳴吧？就是求學階段再到職場，經歷的幾段感情，也是有一些跌跌撞撞、受到傷害，我想，既然情感沒有辦法把握的時候，就把握工作。

Q. 這次看到了許多過去台灣影視作品少見的拍攝地點，Janet 自己有什麼印象深刻的拍攝場景？

Janet：其實我們拍的場景都是真的點，所以真的很酷！我蠻幸運的，之前因為工作的關係，我之前就已經進去過總統府，然後也進去過刑事局，但是這次當然是以角色為主進去，例如這次去總統府，我是真的站在總統府的位置，真正用它的舞台，用它所有的儀器去演講，那個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我站在那邊面對的就是仁愛路，因為大門是開的，我是可以直接看出去的，那個感覺真的很不錯。另外像台北賓館，也是第一次外借給劇組使用，那邊真的很漂亮，其實在總統府拍攝的時候，因為其實還是會有一些民眾，那天就會有幾個人發現，怎麼有點不太一樣？是誰在演講？

有一場是我要進入一個軍事基地，那場好玩的地方是，我在車上，所以會有對講機，導演在外面嘛，導演就會 cue 劇組，然後有一次導演在鏡頭空擋，透過對講機跟劇組說，等等那個站在門口的臨演可以幫他喬一下位置嗎？結果後來發現那是真正的執勤人員，就是大家最後已經分不太出來真假了。

Q. 俞涵這次參與的集數有不少動作與追逐戲，可否聊聊準備與拍攝的過程？以及與高橋一生合作的感想？

連俞涵：我們這次有找動作執導，非常專業，他會現場把那個場景的狀態模擬一次，所以他們動作執導會先演一次，告訴我們要看誰，但因為我覺得每個人的肢體慣性不一樣，例如說你被人抓住的時候你要反擊，那個東西，動作執導不會演給妳看，他只會跟妳說，妳需要摔到這個點，然後妳再摔到這個點，至於要怎麼掙扎，大家就要自己發揮，但我記得拍的時候，因為本能反應嘛，我覺得我的角色是那種…新聞至上的人，當下就已經要播新聞了，我絕對要趕回去，要不然會開天窗，所以我認為如果我被抓了，我會奮力抵抗的，結果拍攝的時候，他們準備的黑衣人真的就被我打，導演就跟我說我不可以這樣！因為他們完全抓不住我，我還拿我的包包狠 K 他，因為他們沒有說怎麼反擊，動作執導只跟我們講走位，後來只好叫那些黑衣人把我抓緊，說「我不可以看起來比高橋會打！」

因為有時候現場我跟高橋需要翻譯，但是像這種動作場景就真的很難翻譯到位，所以那個動作戲反而試了很多次，然後導演有時候講話講太快，翻譯也會來不及，導演也會慌張，我就會叫他導演請他冷靜一點，因為翻譯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所以我最後會覺得，不只翻譯，現場每個人都開啟了那個天線，用整個肢體跟靈魂去感受我們這場戲的東西，因為這時候語言跟不上腦子，在這個溝通的過程中，好像很多時候角色的靈魂是跟另外一個角色一起工作，已經有點跨越語言了。

Q. Janet 這次演出總統，最需要的個人特質是什麼？

Janet：我覺得總統需要能夠溝通，因為我可能有非常多我想要做的事情，又譬如王明芳，她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如果她沒辦法表達出來，一般人就不會去相信她，不會去相信她是真的可以帶領我們的領導人，王明芳後來也慢慢地知道怎麼去表達，妳要給大家信心，妳要讓大家相信妳可以帶領他們。

Q. 連俞涵這次演出一名擁有媒體自律的主播，最需要的個人特質是什麼？

連俞涵：我覺得因為現在主播也有 AI ，我覺得主播可能要去思考的一件事是，如何不被 AI 取代，就是我們除了播報的功能，我們還要有判斷力，還有資訊篩選的能力，因為 AI 你輸入了它就講，當然不會講錯字，也會口齒清晰，身為人，能做的事情，是要懂得篩選，還要有判斷力、反應力與應變能力，才不會變成只是播報的工具，所以要把「人」的東西拿回來。這也是為什麼我覺得這齣劇有點像《黑鏡》的原因，我們有了各種科技幫忙，但我們身為人能做的事情是什麼？與 AI 能夠做出區別的是什麼？它們可以是很方便的工具，但我們不能把人工具化。所以我們在追求數據與收視率的同時，每一個人都有自己可以做的事。

Q.《零日攻擊》可以算是台灣少見的影集，題材牽涉到了政治、軍事、時事、媒體，最後想問兩位，希望觀眾從這部作品得到什麼？

Janet ：我不知道整齣劇的走向，但畢竟這依舊是一個戲劇，我希望大家還是會被娛樂到，因為如果你被娛樂到，你想要如何討論，那都是好的，像《權力遊戲》，它是真的要好看，才會引起很激烈的討論，我認為你要開發那個對話，我希望它會是一個 Conversation Starter ，成為一個好看的影集。

連俞涵：我覺得戲劇作品就是能讓人有投射、共感與反思，人與其他動物不一樣的地方就是我們有思考的能力，所以當你看到了無論是娛樂或是真的新聞，你就是在把它換位思考，就是你會跟著某個角色的視角走，就是我被這個角色觸動了某個感受，以及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當然我們都希望世界和平，在世界有這個共同的願望之下，如果我們遇到了這樣的情境，我們應該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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