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德族建國】數千萬人流離中東5國　庫德族人未竟的獨立長路

在土耳其、敘利亞、伊拉克、伊朗、亞美尼亞之間的山區，「庫德族」在此生活了數百年以上。如今，他們是世界上最大的無國家民族之一，更是中東第4大的族群，為數約在2500萬到3500萬人。但是，在對抗恐怖組織伊斯蘭國（ISIS）行動扮演要角的他們，至今依然寄人籬下、無法建國。

6月，土耳其總統大選前，有4個反對黨起身挑戰掌權超過10年、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 （Recep Tayyip Erdoğan）所領導的「正義與發展黨」（AK）。在反對勢力中，庫德族一度被認為扮演決定性的角色。其中，左翼反對黨「人民民主黨」（HDP）正是庫德族重要的代表政黨，吸納大量庫德族人的選票。

一度與庫德族攜手　如今以反恐為名打壓

選前曾有專家表示，土耳其的庫德族選民有2條路可走，其一是把票投給「正義與發展黨」所領導的政治聯盟，另一條路就是投給「人民民主黨」。不過，「人民民主黨」的總統候選人和許多成員，皆遭指控與「庫德工人黨」（PKK）有所牽連而受到監禁。

艾爾多安8月稍早安撫一名據報遭庫德族恐攻喪生的亡者家屬。（美聯社）

包括歐盟、土耳其與美國等國都將PKK視為恐怖組織，近30年來PKK也數度武裝反抗土耳其，引發衝突造成約4萬人喪生，其中更有許多是無辜平民。
 

然而，PKK並非庫德族人的全貌。在2013年到2015年間，艾爾多安的執政黨「正義與發展黨」與親庫德族的「人民民主黨」曾共同擘劃一場「解決程序」（Resolution Process），也被外界稱作是「和平程序」，主要致力解除PKK的武裝、終止庫德族人的困境。自從土耳其憲法給與庫德族人同等權利後，庫德族人在土耳其的民主運作持續扮演要角。
 

「和平程序」推行期間，土耳其政府容許庫德族語言在媒體上播送，甚至在國營的「土耳其廣播電視公司」（TRT）旗下，設立了以庫德族語為主的「TRT Kurdi」電視頻道，此外更解除了在國內教授庫德族語的法令限制。
 

種種的良善發展，都在PKK違反停火協議之後土崩瓦解。2016年底，「人民民主黨」領導人德米爾塔什（Selahattin Demirtaş）更遭指控與PKK有所牽連而遭監禁，庫德族的困境也懸而未解。此時，在我們思考庫德族的下一步之前，不妨回過頭來，了解庫德族發展至今的歷史軌跡。

敘利亞「庫德族人民保護陣線」（YPG）軍人，是土耳其打壓目標。（湯森路透）

歷史上曾出名將薩拉丁　仍少有機會建國

庫德族的歷史相當悠久，但細節少為人知。數世紀以來，庫德族作為中東地區的原住民族群之一，一直生活在當地兩大河川，底格里斯河與幼發拉底河周圍的土地。有些歷史學家將他們視為游牧的伊朗民族，有些則認為他們是兩河流域與臨近高地的原住民族，遍布敘利亞北部、伊拉克、土耳其南部與伊朗西北。
 

近期的DNA研究則指出，庫德族是「多民族基因文化的山地居住文明，對安那托利亞半島東部直至札格洛斯山脈西部間的文明發展，有重大貢獻。」

庫德族語 （Kurdish）則被認為是印歐語系在伊朗西部的其中一支。由於20世紀前庫德族語各分支沒有共同的書寫系統，庫德族人的歷史因此鮮少保存下來。現今的庫德族語主要有3種方言，但各方言使用者仍認同彼此屬於同一族群。

庫德族人緊密的部落結構則已流傳了數百年，至今仍深深影響庫德族人的社會組成。宗教方面，自7世紀阿拉伯勢力興起後，大多庫德人都選擇信奉伊斯蘭教，並積極參與穆斯林所成立的帝國。目前，大多數的庫德人信仰伊斯蘭遜尼派。

一戰之後隨鄂圖曼帝國瓦解，庫德族人在也除了在多國邊境間移動，在歐洲地區也有許多離散群落。據《土耳其廣播電視公司》（TRT），約有10%的敘利亞人口、15%-20%的土耳其人口、20%的伊拉克人口、10%的伊朗人口是庫德族人；有超過一半以上的庫德族人生活在土耳其。

歷史上，庫德族人在中東地區向來少有取得獨立地位。無論是波斯人的薩珊王朝或阿拉伯人建立的奧米亞王朝、阿拔斯王朝，與後續的土耳其帝國等，庫德族都只能附屬在其中。最好的情況下，庫德族曾在11世紀左右成立自治的親王國（principality）。

12-13世紀興起的埃宥比王朝（Ayyubid dynasty）的著名戰士薩拉丁（Saladin）也是自伊朗北部的庫德族望族家庭出身的。他曾領導穆斯林軍隊在12世紀抵抗來自西方的十字軍，被認為是將十字軍逼出中東地區的大功臣。然而根據TRT指出，埃宥比王朝仍稱不上庫德族國家，因為當時軍隊是由土耳其人、阿拉伯人與庫德人的混合，且薩拉丁最初也是在塞爾柱土耳其人的旗下工作。

一戰後曾有機會獨立　《洛桑和約》後無疾而終

在鄂圖曼土耳其時期庫德人曾數度起義，但都遭到鎮壓。20世紀初期，許多庫德族人開始考慮建立名為「庫德斯坦」（Kurdistan）的國家。據《英國廣播公司》（BBC），英、法等一戰的戰勝國對戰敗的土耳其在1920年開出《色佛爾條約》（Treaty of Sèvres），為庫德族建國鋪路。

然而，在3年後的《洛桑和約》（Treaty of Lausanne）裡確立的土耳其國境中，卻沒有庫德族人的位置。往後的數十年內，庫德族人的建國運動屢遭暴力打壓。

在伊拉克的庫德族自治政府單位，7月據報曾遭ISIS攻擊。（湯森路透）

伊拉克庫德族獨立公投通過　內外危機毀成果

TRT指，除了外部因素之外，內部不和也讓庫德族獨立進程難以落實。例如，在約有600萬庫德族人的伊拉克，有2大庫德族政治勢力：「庫德斯坦民主黨」（KDP）和「庫德愛國聯盟」（PUK）。2017年9月，伊拉克的「庫德族自治區政府」（KRG）曾在該區時任總統巴爾札尼（Masoud Barzani）的推動下進行獨立公投，得到92%的支持票。

「庫德族自治區政府」（KRG）是伊拉克憲法所承認的自治區，在2003年美國涉入伊拉克戰爭之後所訂定，並由美國支持。KRG的獨立公投通過後，伊拉克政府當時的反應卻是派遣軍隊攻向庫德族人掌握的石油重鎮基爾庫克（Kirkuk），該城被許多庫德人視為他們的「耶路撒冷」。

結果，PUK轄下的庫德族敢死隊（Peshmerga，亦為「自由鬥士」）拒絕聽從巴爾札尼的命令，毫不認真抵抗地撤出基爾庫克。

敘國庫德族人　大國角力夾縫求生

在敘利亞，庫德族人的爭議則和近年一連串國際多邊衝突牽扯在一起。「庫德工人黨」（PKK）在敘利亞的分支「庫德族人民保護陣線」（YPG），自從阿塞德（Bashar al-Assad）勢力退出敘國西北部阿夫林（Afrin）、東北部半島（Jazira）等地之後，就樂得接手這些地區。

許多分析指出，阿塞德將這些地區拱手相讓的原因，是為了制衡土耳其扶持的敘利亞反抗軍。在敘國內戰中，報導指出YPG和阿塞德的關係大多不錯，這也讓仇視PKK的土耳其總統艾爾多安相當氣結。

2016年8月時，土耳其展開了名為「幼發拉底防禦陣線」（Euphrates Shield）的軍事行動，除了希望將伊斯蘭國的勢力自土、敘邊境逐出，也孤立了YPG在阿夫林的勢力。2018年初，土耳其更發動了「橄欖枝」作戰（Operation Olive Branch），並於3月宣布已控制住阿夫林。

土耳其作為在敘庫德族的一大威脅，也讓他們感到不安。據《半島電視台》（Al Jazeera），7月28日時，由美國支持、庫德族民兵主導的反抗軍組織「敘利亞民主力量」（Syria Democratic Forces，SDF）發布聲明表示，願和阿塞德政權合作，建立「民主的、去中心化的敘利亞」，以便加強庫德族在敘國的自治地位。

位於卡達的「阿拉伯研究與政策中心」政策分析主任卡班蘭（Marwan Kabalan）表示，對於土耳其的「恐懼」確實可能會促使庫德族向阿塞德靠攏，「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曾說想從敘國北部退兵，這會讓他們直接面臨土耳其。」但卡班蘭認為，阿塞德「不太可能」會願意給予庫德人想要的自治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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