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DAY追影劇】就是愛演戲！曾莞婷要「演到劇組不要我」
文／楊達敬
出道27年，以《影后》裡潘茵茵一角首次入圍金鐘獎最佳女配角獎的曾莞婷，在典禮倒數18天特別接受各家媒體專訪。LINE TODAY是當天專訪的壓軸，由於長年擔任主持人的我向來特別關切受訪者的狀態，很擔心她太累便請她可以放鬆自在隨性聊，長達45分鐘的面對面專訪，曾莞婷毫無疲態，讓我感到既敬佩又感動。
得知自己入圍直至典禮倒數片刻，曾莞婷依然感到好不真實，心情尤其緊張：「緊張到手不時會發抖，有點太亢奮，想到就哭，覺得終於等到這一刻！」熱愛演戲的她，27年演藝路終於贏來首次金鐘獎提名的肯定，對她而言意義重大，所有回憶彷彿人生跑馬燈般在她腦中穿梭。
金鐘獎入圍前夕，選擇逃避躲在韓國？
把金鐘獎入圍看得這麼重，卻在入圍公布記者會當天選擇「逃避」跑去韓國？「韓國是姐姐想去散心，我就說那我陪妳去，因為我也不想面對，太在意了，在意到妳會知道如果沒有（入圍）妳的失落感會有多大？所以我乾脆不要去面對，也不要想這件事情。」
可以理解曾莞婷對金鐘獎的近情情怯，然而就算人在韓國，當天下午2點入圍直播時，難道不會想偷看直播嗎？「我告訴你身邊就是會有這麼討厭的朋友叫做張文綺！她已經知道我不想面對，還拿著平板電腦在那邊，現在要來囉！要公佈囉！真的很機車。」依照當天入圍公布順序，已得知張文綺憑《天才衝衝衝》入圍綜藝節目主持人獎：「如果她入圍，我沒有入圍，那我要怎麼反應？我還要在那邊說好棒喔、好開心喔，她都完全沒有要顧慮我的心情，我就一直很想掐死她！」她邊激動邊笑著說道。
得知入圍當下在首爾餐廳爆哭
由於直播網路延遲問題，曾莞婷先是收到經紀人簡訊「姐！恭喜妳入圍了！」但依舊沒有真實感，過了幾秒才從直播中聽到「曾莞婷」這個名字被唸出來：「當我聽到我的名字的那一刻，我把臉摀著，然後一直哭、一直哭、一直哭，哭到全世界我都沒有想再理會，一直在我自己的世界裡。」曾莞婷當下就在首爾某間餐廳裡瘋狂流著淚：「再丟臉我也無所謂，反正這一刻是屬於我自己的，我要好好享受這一切。」雖然無法判斷哭了幾公升的眼淚，但肯定承載著她一路走來積壓在心底，始終不讓外界輕易發現的種種不容易。
既然人在首爾，當晚不是更該瘋狂喝啤酒吃美食慶祝嗎？ 「本來想慶祝，但我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完了！我要開始節食了！那一天起就開始戒酒。因為我很愛漂亮，這種時刻就該把握住，不管怎麼樣，我都要以最好的狀態出現。」好一個標準金牛座務實派女星，時時刻刻都在想著工作，專業又敬業。
不只節食還變緊實！曾莞婷拼「24吋腰圍」闖金鐘
訪問當天是入圍公布後第15天，莞婷顯然比之前更纖瘦，大部分女星所計較的公斤數倒沒差多少：「但我確實有比較緊實了一點，做了皮拉提斯。」曾莞婷的自律程度凡人難以想像，是需要多堅強的意志力和決心啊！就像《影后》裡的潘茵茵，腰圍不能超過24吋：「對，這點我跟潘茵茵很像，就是永遠要把自己ㄍㄧㄣ在一個很好的狀態。」
拍完《影后》竟陷低潮不再接戲
《影后》將曾莞婷演藝事業推向高峰，金鐘入圍卻讓她有感而發：「我覺得老天爺在我最低潮、想要放棄一切的時候，又給了我一個希望，祂是不是常常做這樣的事情？」不禁納悶演到一部經典代表作《影后》更演活了靈魂人物潘茵茵，怎麼可能在殺青後陷入低潮？「很多人都覺得很不可思議，這應該是妳的高光時刻，那妳為什麼會低潮？我覺得因為潘茵茵太貼近我自己，她在戲裡面對自己的所有問號，在我真實人生也都問了自己一遍，就是我現在這樣做到底開心嗎？我做了這些值得嗎？我是為了自己嗎？還是我只是想得到別人的認可？」
入戲太深，曾莞婷透露常常分不清自己在演茵茵還是自己就是茵茵。當演員與角色靈魂對撞衝擊之下，把積壓在曾莞婷內心深處可能連自己都未察覺，或選擇性麻痺的情緒一次大爆發。殺青後常常哭著入睡，自制力向來強大的她都表示難以控制：「我是個很ㄍㄧㄣ、很在意別人眼光的人，不容許自己在別人面前展露脆弱，在家庭裡我也永遠都是那個最堅強扛起一切的角色。所以當我意識到這些情緒的時候有點措手不及，我需要時間去沉澱跟消化它。」
《影后》對曾莞婷的影響力之大，除了在拍《影后》前就答應接拍的戲，便沒有再接過任何戲劇邀約，沉澱期對自己滿是質疑：「就是我堅持了這麼久、做同樣一件事情，我好像還是做得不是很好啊，別人好像也不是很認同，我還要繼續做下去嗎？我做下去，我會開心嗎？太多問號了，所以我休息的這段時間，我也一直在把這些問號找尋正確的答案。」
在專訪前，我特別重看了潘茵茵在《影后》的片段，深深覺得潘茵茵這個角色很不好演，看似本色演出不費吹灰之力其實不然：「很多人以為我是本色演出。其實剛進組的時候我壓力超大，因為全都是非常厲害的演員，而且又長期跟嚴藝文導演合作，所以他們彼此的熟悉度是騙不了人的。」
曾莞婷坦承剛進劇組時，還在抓嚴藝文導演的節奏，想像導演喜歡與想要的東西，但想得愈多就愈做不好：「所以她（嚴藝文導演）第一天就看到我很多不安狀態，好像一直沒有辦法進入角色裡，一直想要表現『我曾莞婷想要表現出這個角色有多棒』，而不是我就是那個角色。」嚴藝文導演本身就是實力派影后，演員的各種狀態都難逃她法眼。
魔鬼場1句台詞，8次NG拍到變臉？
原來曾莞婷的魔鬼場，正是進《影后》劇組第一天拍的第一場戲，也是潘茵茵劇裡出現的最後一場戲！該場戲描述資深女星潘茵茵好不容易願意演媽，卻被導演要求試鏡，沒想到光是一句台詞：「試鏡？喔！是因爲這部戲有很多新人，所以需要試鏡是嗎？」就NG了大概8、9遍：「我整個臉都變了，真的很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我就覺得我到底在幹嘛？我演了這麼久的戲，我到底是怎樣？一句話都講不好。」曾莞婷回憶拍攝當下整個氛圍就是不對勁，甚至表示被磨到已經無地自容，在場演員很多都是舞台劇硬底子演員，大家都必須配合曾莞婷重來。
「第一天拍完，導演就傳訊息給我聊了一下，重啟我對表演的詮釋，與怎樣放開心態享受表演這件事。」然而，糾結的金牛座又開始自我質疑：「我怎麼享受啊？我競競業業做每個表演被放大檢視，我要做得讓人家覺得我很好，我沒有辦法享受。」嚴藝文導演要曾莞婷別管那麼多，好好享受角色帶來的一切，進而賦予角色新的生命力，這才是最好看的、才是妳演戲的目的不是嗎？曾莞婷瞬間被打醒：「對啊！我演戲為什麼要演給別人看？我要演給自己看啊，我要自己能夠認同啊，我自己知道我在做什麼、過什麼樣的人生，我為什麼都要得到別人認可？我好像被開啟了一樣。」
嚴藝文導演是開啟演戲之路的最大關鍵
言談間，曾莞婷始終難掩對藝文導演的愛及感恩，更感激導演的執著：「我非常慶幸，是她沒有放棄我，因為在她的螢幕裡面，不允許有80分的表演。她說，妳就是每一顆（鏡頭）都要給我100分。藝文導演絕對是戲劇老師第一名，是開啟我演戲之路最重要的一個人，沒有藝文導演，絕對不可能有潘茵茵今天的呈現。」
看完《影后》，許多觀眾對曾莞婷的表演直呼驚艷，覺得跟以往有很大不同相當突破。對我而言，曾莞婷詮釋潘茵茵的表演狀態很奇特，類似有種「掉拍」感，看似不那麼精準，但偏偏那種自成一派的掉拍感跟潘茵茵完美契合。潘茵茵就是活在自己世界的女明星，已經到演媽的年紀還在懷抱演少女夢。對此，曾莞婷表示：「那個（狀態）是被導演磨出來的。她在我很無助、沒有安全感的時候陪著我，真的是一場戲一場戲陪著我走。導演會說我覺得這邊好像不是這樣，妳可以嘗試看看，或是我們加一點什麼妳感受一下；她真的把她十八般武藝全都傳授給我，我在她身上吸收到非常多的養分。」
被導演攻破心防找出潘茵茵的脆弱
除了曾莞婷口中的戲劇啟蒙老師，覺得藝文導演更像是戲劇表演路上的心理醫師。她認同地表示：「她是！沒有演員不愛她。她幫演員加太多分了，很知道怎樣去處理演員的情緒，知道怎麼樣在演員脆弱、需要幫助時去給她支撐。」藝文導演不斷攻破曾莞婷的心防，兩人更時常以酒深度交流：「她（藝文導演）常說走！去妳家聊聊，然後我們就開著酒，彼此卸下心防在那邊聊，聊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她說『這就是妳最真實的狀態啊，妳現在的脆弱就是潘茵茵的脆弱』，導演是用這樣的方式在引導我，我真的在她身上獲得了很多。」
曾莞婷覺得自己與潘茵茵最相像的是什麼？她回：「非常熱愛戲劇這個工作。但自我否定時，會有小小的情緒，就會說那不要做好啦，反正做不好啊！我要離開啊什麼的，但明明說要離開腳又一直拔不出來，死都不走，或者是故意講一些反話去逃避。」
曾莞婷自賞巴掌打響角色靈魂
《影后》第三集，潘茵茵在餐廳陷入尷尬窘境，找藉口跑去洗手間對著鏡子賞自己一巴掌，死命擠出笑容走回餐廳面對大家：「那一場戲是我跟導演爭取我要演，原本因為篇幅關係要刪掉，我說拜託妳讓我演，因為那一巴掌的張力太強。」確實，這巴掌充分強化潘茵茵如何偽裝自己，進而收起脆弱的角色力道，非常加分。茵茵這一巴掌也呼應著現實生活中的曾莞婷：「我常常要武裝自己、讓自己很堅強的樣子，所以那個太touch到我真正的心，我知道那時候的脆弱，需要靠自己跟自己對話、自己給自己打氣，你怎麼樣都要撐住那個場面。」這場戲彷彿像是一台監視器捕捉曾莞婷，極度赤裸。
除了自我信心喊話，曾莞婷表示演《影后》每次上戲前都會有個儀式：「我會念金光神咒，把自己的心安定下來，回歸內在的東西，是一個沉澱儀式。」莞婷已將金光神咒念到隨時都可背起來，期盼金光神咒能讓曾莞婷在10月18日典禮當天金光閃閃上台領獎。
過去八點檔銀幕形象，曾莞婷似乎不像嚴藝文導演和陳慧翎導演的選角路數，問她自覺哪個部分吸引了兩位導演的青睞，她這樣說：「我覺得她們看到我的努力，努力佔非常大的因素。她們可以透過我知道，一個這麼熱愛戲劇的人，會為了戲劇付出跟一直堅持，她們也很希望我能夠在這裡面找到快樂跟成就感。」她十分感恩藝文導演與慧翎導演的出現，給了她如此珍貴的禮物。
曾莞婷最想演壁虎？
金鐘60入圍名單，光是《影后》就有7個演員入圍，如果重新洗牌，除了潘茵茵外讓曾莞婷再選一個角色，她最想演誰？「壁虎，我超想演壁虎！壁虎很搶手，謝盈萱也想演，因為真的很挑戰，但說實在的，沒有人比阿迪（黃迪揚）更適合壁虎這個角色。」好奇問曾莞婷的氣場天生強大，該如何演壁虎：「那才突破啊！經紀人也不一定要唯唯諾諾，還有不同的詮釋方式，我希望未來我可以演個經紀人，我想要感受一下他們的世界。」
戲如人生，尤其《影后》就是在講娛樂圈名利場，曾莞婷是否遇過戲中林廷憶飾演的史艾瑪如此處心積慮的晚輩？「當然有啊，在演藝圈的里程這麼長，怎麼可能遇不到這種ＯＯ呢？」（訪問現場瞬間大笑）曾莞婷會怎麼對付這種人？「我不會正面跟人家起衝突，但我會讓你不在我的世界裡，你觸碰不到我，也弄不到我，因為我們會在不同的高度。我覺得最好的報復方式，就是過得比他更好，讓他看到更好的你，讓他永遠嫉妒你、永遠走在你的腳後跟，看不到你的車尾燈。」曾莞婷冷靜堅定雙眼犀利地看著我說道，突然讓我瞬間好想下跪求她原諒，娘娘饒命啊！
即將要和柯麗芬（謝瓊煖）、胖姐（鍾欣凌）兩位金鐘獎得主搶同一座金鐘女配角獎，曾莞婷表示兩位第一時間就傳訊息恭喜她：「因為我跟瓊煖認識很久，算是有私交，所以她有說抱歉了莞婷，這次得獎的會是欣凌。」她表示欣凌姐的表演絕對是無懈可擊。但曾莞婷也不甘示弱地回應：「這個（女配角）獎我太想要了，這個她不要得，她去得最佳主持人就好了（《老少女奇遇記》第二季，鍾欣凌、楊貴媚、嚴藝文入圍），皆大歡喜嘛。」 玩笑之餘，她感性補充：「我們彼此都知道在這行有多辛苦，也是會惺惺相惜。在我低潮的時候，她們給了我很大的力量；像《影后》記者會結束，欣凌姐是第一個來擁抱我的人，給了我很大的溫暖。」
如果第60屆金鐘獎戲劇節目最佳女配角獎得獎的是－曾莞婷，該怎麼慶祝：「流水席吧，沒有啦，流水席要幹嘛啦！如果真的得獎，我最想要去找那些我覺得很感謝的人，不管我們去吃個飯也好、或是我們有什麼樣的一個儀式感也好，就是我希望這個moment是可以跟他們一起共享的。」會否因此漲價？「絕對不可能，因為我已經很貴了。」（大笑）
倘若得獎了，想必會更嚴格挑角色：「其實我現在就已經覺得完蛋了，茵茵已經設了一個太高的門檻，我現在就是挑不到戲，沒有接到一個讓我願意為它再努力付出的角色；如果有讓我覺得非演不可的角色，可以帶給我很大不同，在戲劇這段路程有很大跳脫的話，我不管是什麼價錢，我都會願意去接。」言下之意，曾莞婷似乎不會再為賺錢而去演戲了：「早就沒有啦！」（訪問現場再度大笑）
她超愛宋慧喬、舒淇！
演戲也愛看戲。曾莞婷直接表達對另一個女神的喜愛：「我喜歡宋慧喬，她也重新跳脫了自己挑戰《黑暗榮耀》，一直向別人證明她可以有不同面貌，身為一線演員，有這麼大的光環還願意去做這樣子的事情。我覺得我佩服的人，都是願意一直不斷挑戰自己的。還有舒淇！我覺得舒淇是我非常崇拜的演員，因為她也有很多自己的故事，但沒有被自己框架住、也沒有被過去綁架，不斷地讓人耳目一新。現在她也告訴大家，我不只會演戲，還是很成功的導演，我覺得藝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會一步步成長到不同位置。」
就是愛演戲！曾莞婷要「演到劇組不要我」
「堅持信念這件事情也許不是這麼容易，但是你只要堅定地相信自己，我相信有一天它會綻放。」演藝路超越1/4世紀，莞婷前輩想獻給後生晚輩這句話。熱愛演戲的曾莞婷想演到什麼時候？「跟淑芳阿姨一樣，劇組什麼時候不要我，我就演到那個時候。」希望未來人家提起自己，會用什麼樣的形容詞，曾莞婷說：「她是一個很好的演員。」
不知道是飯店氣氛太舒適、隔音效果超強，聽曾莞婷娓娓道來，時而感性、時而幽默，我突然有點像是去看心理醫師的感覺，過程中意外被女神般的她給療癒了。或許是發現外在氣場強大的曾莞婷，也會有凡人的自我質疑與糾結，卻保有金牛座的堅定意志，踏實地朝理想目標邁進，十分勵志。她這次的金鐘入圍絕非僥倖，儲備27年的能量徹底爆發，儘管強敵環伺，但訪問當天一見到曾莞婷儘管穿著黑色卻透著金光，我覺得若能成功拿獎也不意外。曾莞婷的美絲毫沒有耽誤她的演技，現在起，請各位不吝用「實力派演員」稱呼曾莞婷吧。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演員，不管是誰先看到她的！
【訪問後記】
楊達敬：妳有想過，國外如果翻拍《影后》誰可以演潘茵茵嗎？
曾莞婷：沒想過這件事，因為我覺得沒有人可以比我演得更好！（掌聲歡呼）
＊文章為作者意見，不代表LINE TODAY立場。
▌專欄作者：楊達敬
台灣主持人 / 影評人 / 演員 / 配音，曾任金馬獎星光大道、台北電影獎、金鐘獎、金穗獎、大陸平遙國際電影展等大型影展頒獎典禮 / 電影、影集首映記者會 / 日韓泰粉絲見面會 / 品牌主持工作，並以演員身分參與電影、影集演出。
想找更多串流影視作品資料，別錯過LINE TODAY追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