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國做試管嬰兒要多少錢？
台劇《未來媽媽》前一陣子成為熱門的話題。我看了幾集，就只敢看了幾集，沒敢全部看完，因為實在太揪心。揪心的除了劇情以外，更吃驚的是發現在劇裡面演壞婆婆的演員，在真實生活也做了十幾次的試管嬰兒，我沒想到試管嬰兒人工受孕已經幾乎是所有女性都會面對的課題，而在我身邊這個議題也漸漸變成朋友之間討論的話題之一。
而我自己也沒想過會走上這條路，還是在遙遠的德國，要上班又要做療程，過程當中時常感到崩潰跟無力。但幸運的是身邊有朋友可能素昧平生送我好孕棉，剛生產的朋友也從韓國跟德國送我寶寶照片跟好孕棉，更還有朋友送我保健品跟手做小餅乾，連買滴雞精都會鼓勵我。雖然不輕鬆，但我並不孤單，所以希望把我自己當未來媽媽的經驗分享出來，而我目前也還在這條路上，繼續當未來媽媽。
初次造訪生殖中心
走上試管嬰兒一途，原因容我不贅述。在我們決定進行療程之後，同事推薦了慕尼黑的生殖中心給我們，我們隨意挑了一家，但建議大家不要靠名號，多比較幾家會比較好。諮詢的時候，醫生看了我們的報告，說我們的狀況可以直接申請試管嬰兒。
一般來說不孕的夫婦，通常會在檢查之後，先進行人工受孕，也就是體外受精。接著才是試管嬰兒，意即直接把精子跟卵子在實驗室結合，培養胚胎，然後植入回母體。因為我們狀況特殊，醫生說我們可以直接進行試管嬰兒。
第一次聽到這些名詞，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IVF、ISCI、凍胚、五天植入跟三天植入的差別、植入一個跟植入兩個的差別。回家之後，上網看 YouTube、小紅書，以及台灣或是德國的生殖中心網站，才了解這些複雜的詞彙，也才對試管嬰兒這件事情有初步概念。
那時我們覺得醫生看起來人也很好，也不覺得生個小孩能有多難，也覺得年輕身體好，就沒有去諮詢其他的生殖中心了。於是，就開始拿著治療計劃申請補助。申請的時候也還滿順利的，一度覺得政府跟保險公司效率很好，而通過之後就開始整個療程。
在德國做試管嬰兒要多少錢？
我想這個問題大多是大家關心的。在第一次初診的時候，醫生有告知我們的情況可以申請公保險補助。所謂補助，指的就是醫療保險公司會支付我們療程的 50%，藥材費用不含在裡面。
這項補助申請年齡必須合法結婚，而夫妻雙方在一定年齡以下，男性 50 歲、女性 40 歲，而且最高補助三次。這個三次也包含人工受孕。因此我會建議，人工受孕比較便宜，不要用這個去申請，而是把這個補助用在試管上面。
申請流程部分，在療程開始前，醫生必須開立治療計劃，並以這個治療計劃寄給保險公司申請補助。等到補助審核通過，進行療程的時候才會支付一半，否則就要自費付費，而這個部分基本上在後去請款的時候，是已經扣掉50%的了。
另外，當時醫生也有告知德國巴伐利亞州政府也會再額外補助 25% 的治療費用，最高上限 900 歐。（就我所知，德國其他邦也有類似的補助，大家可以多研究看看。）而州政府那一筆，是等到療程都結束以後，公保、額外醫療保險，都申請完畢了才去請款，這部分大家可能要多注意。
另外值得注意的事情是，我與先生都是公保，所以保險計算方式相較簡單；而私人保險還有公務員計算方式跟補助方式也不相同。總之根據保險狀態不同，申請與補助得額度都會不一樣，當然醫生寫在帳單的價格就不一樣，聽說私保帳單金額會直接變三至五倍。
整體下來，第一次試管的費用大致如下：藥費大約 700 歐元（22,162 元台幣），治療費用大約 1100 歐（34,826 元台幣），扣掉州政府的補助約750歐，其實我第一次試管花了大約 1100 歐（34,826 元台幣）。比起在台灣、美國便宜很多。有趣的是現在巴伐利亞政府這項預算已經沒了，所以暫停受理，德文稱作「topf ist leer」（鍋子空了）。如果我們現在繼續進行第二次，就大約要花 2000 歐元（63,323 元台幣）。
試管嬰兒流程：在德國，我感覺一切遵照著「SOP」
過程大概是跟凍卵很像，生理期來第一到三天去看醫生，然後開始打針循環，接著定期回診追蹤，最後全身麻醉手術取卵以及植入。醫生跟我說每一次植入就是 30% 的機率能懷孕，很低吧！但他也跟我說其實這個機率跟自然受孕、人工受孕是差不多的，在我聽到的時候其實感覺到很震驚，原來一個生命的來到得來不易。
但是，讀者們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那就是基本身體檢查。我也是在第一次失敗後，去諮詢了台灣的生殖中心以後才知道，原來在台灣會有一些檢查，譬如賀爾蒙激素檢查、子宮鏡、卵巢攝影等等。但德國這裡我的醫生並沒有幫我進行子宮鏡、卵巢攝影的檢查，唯一有的就是過程當中給我抽了一次血，然後我好奇問了我的 AMH 值，還有過程當中的回診陰道超音波，雖然每次醫生都說看起來很好、看起來很健康、你的希望很大等等等，但我總是滿頭問號，感覺我對我自己很不了解，不知道生產原料的機器怎麼樣？不知道給寶寶住環境怎麼樣？就我對我的身體感覺很陌生，只是每一次去回診腳開開的等著陰道超音波的棒子檢查我的狀態。
在德國我的感覺是，試管嬰兒比較像是輔助型療法。第一次失敗以後，我問了醫生，醫生只說了我很年輕、健康，一切都很好，所以不需要做其他檢查。上面子宮鏡、卵巢攝影、什麼ERA、基因檢測，PGS什麼的都沒有，每一次就是30%的機率，只能一直打針吃藥取卵植入重複這個流程直到你放棄或是懷孕。
在跟一些有類似背景的人攀談之後，我發現德國很多華人做試管都會做到心累，德國人自己也筋疲力盡，很多都是做了三次、四次、五次才成功，甚至到鄰近的奧地利、捷克進行試管嬰兒。生殖中心就很像寶寶製造工廠，像製造車子一樣，一切都是 SOP ，「我就是照我的流程，有沒有懷孕就是看你的命」。
我可以理解醫生就像是園丁，沒辦法改變花園的四季與保證果樹一定能結果。但是，對於我而言，我更希望能夠有「知」的權利，讓我知道每一次我打的那些針、那一些藥、因為打針賀爾蒙所造成的情緒波動、生理上的不舒服都是有其原因目的的。
未來媽媽心態調整：學習看開生命的安排
心態部分，其實我自己也還在這條路上。我想與和我有類似狀況的人說，我知道這個過程當中有多不容易。請你們放寬心、放輕鬆是不可能的，我自己聽到這一些話也覺得「你們懂什麼？」。
而惱人的不是我前後一次打了超過 20、30 根針，打到肚子都黑青了，而是那個心態的坎。可能看到人家懷孕你就會哭、看到小孩就會爆淚、看到朋友懷孕一邊開心一邊又問自己為什麼我不行。還有過程當中跟伴侶之間容易有很多爭執影響婚姻關係，最常出現的念頭就是「為什麼都是我在受苦？你就提供精子而已？」。這一些摩擦是難免的。所以我建議是在開始之前溝通好：這個事情是兩個人一起進行的。而整個過程對雙方都是心力上的耗損，所以建議要很清楚地知道初衷，當初為什麼跟這個人結婚，是為了和他生小孩？還是為了與他一起牽手過生活？
我的作法是「這是我們的事情，讓他有參與感」，例如即使先生不太會打針，有時候幫我打到流血，我還是讓他幫我打。打完他也會說，「你很棒啊！」當然我心裡都會暗自憤慨「打的是我又不是你！」但我還是堅持讓他替我打每一根針、陪我去每一次的看診，甚至目睹植入的過程，因為這是我們兩個的事。
此外，過程當中，也很容易不斷地自我懷疑「不會生孩子的女人，就跟不會下蛋的母雞一樣」「為什麼別人都可以，就我不行？」這一些質疑，加上打針吃藥過程當中的賀爾蒙，更加放大所有的情緒。要怎麼樣停止自我懷疑？我只能說對於很多獨立的女性，或在事業生活上面比較突出的人，會習慣性地覺得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就會成功」，但是偏偏與生命有關的事情並無非如此。
生老病死並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我們沒有辦法百分之百掌握生孩子這件事情、小孩是否健康、是否優秀，也沒辦法阻止父母不變老、自己不變老。也沒辦法控制自己是不是會得到新冠病毒，當然，也沒辦法阻止死亡。
而我跟伴侶我們的決定是，如果真的沒辦法那就找別條路，起碼我們都還有彼此——沒孩子有沒孩子的過法，可以把精神與時間放在別的事情上面，養兒育女成就家庭非常美好，但轉個彎想沒有孩子的生活可能安靜點，但也多了自由、多了金錢、多了很多做其他事情的機會，上帝可能關了窗，但可能開了一個門給你。
最重要的是，我很意外的也感受到生命的力量。知道每一個生命得來不易，知道原來一個生命是從一個小小的胚胎細胞開始，開始分裂成 2 個、 4 個、 8 個，最後著床。這個過程很有意思，會感受到生命的力量，真的很像種子在身體裡發芽茁壯，這個也是試管帶給我從未想到的體驗。
最後也想以這篇文章和所有的未來媽媽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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