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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

有雷影評心得│《壞教慾》(Bad Education)曾經美好幻滅的哀愁

yamMovie電影特區

發布於 2020年10月29日10:05 • 林朵兒

童稚心靈受創,影響一個人的人格發展,被摧殘的幼苗,存活於陰鬱世界,彷若遊走於生命邊緣,本該快樂的純真被污染色變,身心為之綑綁,難以跳脫禁錮,內在創傷如同噩夢揮之不去。心理壓抑與混亂中,同性慾愛糾葛不斷,受創陰影盤旋,生活變調。

被視為西班牙國寶級導演的佩卓阿莫多瓦( Pedro Almodovar),自編自導的電影大多色調瑰麗,意象鮮明,故事劇情鋪陳多詭曲折,戲謔、荒謬,甚至嘲諷兼而有之,獨具風格的電影美學,豐富的想像カ,多所變化,深富原創性。他善於描繪女性樣貌,及探討人性的慾望、犯罪與暴力的社會議題,同時對宗教威權提出質疑。他的多部作品風格俗艷,叫好又叫座,在西班牙造成一股旋風。在國際重要影展也獲獎多次。阿莫多瓦取材多元,層面多元,性向認同也是他電影中常見題材,2004年坎城影展開幕片《壞教慾》(Bad Education)則以男性同志愛慾為主軸,三個男人錯綜複雜的情慾世界,加上宗教神職人員性侵男童的荒誕行為,大大諷刺了正經莊嚴下,虛偽淫亂的暗黑一面。這部幾是以男演員為主,陽盛陰衰的局面,是阿莫多瓦少見的角色安排,片中同性愛、戀童癖、變裝秀等錯綜複雜的三角關係,情慾糾葛,愛恨交纏,其中戀童癖神父性侵孩童,對男孩成長歷程中形成難以磨滅的陰影。

雖故事情節聚焦於男性同志戀情,在這部《壞教慾》影片中,男童被教文學的神父性侵,在其淫威下身心受創,導致日後的錯亂生活,變裝成癖,吸毒麻醉自己,創傷烙印心頭,人生因而變調。小男孩喜歡的男同學,同性相吸,卻被性侵的神父視為情敵強行拆散。所愛遠離的失落感與受制強勢欺凌的無力反抗,他抑鬱寡歡,未來的成長路走得辛苦。

所有劇情並沒有開門見山的呈現,而是迂迴多變手法,層層剝開,在《壞教慾》片中阿莫多瓦仍是運用他現實情境與回憶倒敘相互穿插來說故事。西班牙小鎮上的教會學校裡,有天籟美聲的小男生伊納修Ignacio(童星Nacho Perez飾)同學安利奎Enrique(童星Raul Garcia Forneiro飾)相互愛慕,,教文學課程的神父馬諾羅Manolo(丹尼爾葛梅茲卡丘 Daniel Gimenez Cacho 飾)有著戀童癖,著迷於伊納修的天籟美聲,並愛上了小男童。為了獨占伊納修,在性侵他之後,馬諾羅神父告訴他不許聲張,否則要安利奎離校。伊納修雖乖乖聽話未將此事說出,馬諾羅仍不守諾言,以莫須有的理由勒令安利奎馬上休學,拆散了愛苗滋生的兩人。

童年時被性侵的遭遇,導致生活在壓抑與混亂之中。這段陳年往事以黑白影像呈現。《壞教慾》片頭多年後的安利奎(費雷馬丁內斯 Fele Martinez 飾)已是一名活躍影壇的青年導演,一天自稱是他兒時同窗好友伊納修(蓋爾賈西亞貝納 Gael Garcia Bernal 飾)的演員,拿了他寫的以他們童年背景故事的劇本《造訪》,希望安利奎拍成電影,並自薦擔任劇中的主角。面對自稱伊納傍近廿年未見的初戀好友,安利奎只覺得他變好多,從而勾起了一段塵封往事。阿莫多瓦以黑白訴說從前。劇本描繪以他們童年故事為藍圖,在真實與虛擬間難以分辨,受傷的小男孩在現實生活中已變色走樣,錯亂不已。安利奎在故事中回憶過往,一幕幕浮上心頭。曾經被迫拆散的好友,他們曾在童年時彼此慰藉,伊納修善於寫作,也有好嗓音,深獲教文學的神父所賞識,小男孩遇到了戀童癖的老師,在威權下噤聲,他和安利奎之間情感的壓抑及面對性侵的傷害,甚至導致人格扭曲,不只對教會學校有著暗諷批判,也道出兒時好友的波折人生,他覺得劇本故事情節吸引人,有意將它拍成電影。尤其伊納修在劇本中坦白了自己曾經變裝莎哈拉,忠於自己性向,伊納修模彷當紅女星,成為酒店裡的變裝女伶莎哈拉。

就心理學者研究而言,男人變裝成女人,或女變男者,他們內外心理衝突與慾望,出自於對愛的渴望。尤其在兩性關係有著憂患意識,藉由穿上異性服裝的變裝癖打扮,從而抒緩在潛意識中對性的憂慮情緒和罪惡感。童年時伊納修天籟美聲,純淨清亮,在一次馬諾羅神父帶領的戶外郊遊時,一彈一唱《Moon River》之後,伊納斯被愛戀他的神父性侵,血流不止。「我的人生分裂為ニ」在正經莊嚴下的偽善情慾撕裂了純潔童真,安納修因被性侵的童年遭遇陷入自我分裂,成長過程相當艱辛。莎哈拉的變裝表演魅力有了捧場愛慕者,一天在性交易時竟然是已轉行從商改名為貝倫格(路易斯哈馬 Lluis Homar 飾)的神父,此時他已染上不可自拔的毒癮,為了吸毒他騙了姑媽的錢,甚至向神父威脅勒索。此時嗜毒已深而神經質的伊納修,當準備改過自新戒毒之時,卻被人陷害…..。

當安利奎覺得伊納修與童年時的好友相去甚多,正當他心存蹊蹺之時,有天自稱是馬諾羅神父的男子貝倫格找上了他,並告訴他真正的伊納修早在三年前已離開人世,那名自稱為伊納修是假冒的。在片中劇情撲朔迷離,前後穿插分解,稱作伊納修的男子並非安利奎所認識的那個兒時男友,到底他的真實身份如何?而他寫的劇本《造訪》卻能活靈活現地將他們的童年過往如實展現,這個謎樣的男人的身份?假冒的伊納修,掀起了一連串的翻騰,事實的真相,而是否如後來從商的貝倫格所言?如抽絲剝繭的劇情,逐漸升高戲劇張力,這種弔詭而曲折的前後鋪陳手法,是阿莫多瓦的強項。

《壞教慾》和《慾望法則》及阿莫多瓦在晚年執導演的《痛苦與榮耀》被稱為導演的三部曲,都與阿莫多瓦的成長回憶有關,在片中似乎看到導演身影,尤其後兩部被認為具自傳色彩的電影。雖然《壞教慾》電影中大談同性愛戀之事,童年時期初嘗禁忌的初戀,因神父變態的戀童癖,小男孩被性侵強入,且他喜愛的同學遭到退學被迫分離,這都造成了心理傷痕,影響到他日後的人生發展。除了成長過程艱辛,不能愛其所愛,日後他吸毒成癮不可自拔,都來自受創被壓扁的童年。「沒有什麼比美好東西的毀滅更讓人悲傷的了…」藉此可看見阿莫多瓦的哀愁,在他成長經歷中的往日情懷。

阿莫多瓦的同性戀、戀童癖、變裝秀..性向認同及錯亂,在《壞教慾》這部三個男人兩段時空的三角戀情,都多所著墨,男人之間的愛慾情仇,糾結交纏,剪不斷理還亂,悲劇人物伊納修被神父淫威性侵,走向破碎人生,無限惆悵,令人同情。此片透露莊嚴正經下虛偽暗黑的一面,也直指對宗教威權的假面,深具嘲諷意味。阿莫多瓦童年就讀教會學校,感受到的封閉世界,被壓抑的身心,似乎可從此片的童年回憶中得到紓解。片中的色彩美學依舊鮮麗,除了仍有劇中劇的童年憶往黑白影像,屬於熱情奔放的西班牙阿莫多瓦的色調,即是男子衣飾或是變裝秀都充滿著瑰麗色感,縱使慨嘆美好曾經的幻滅,哀愁之中,也有美麗。

 

有著阿莫多瓦童年影子的《壞教慾》,經典數位修復將由天馬行空電影公司發行,該公司提供的有關導演的資料如下:

佩卓・阿莫多瓦 Pedro Almodovar

1949年9月25日出生於西班牙一個農民家庭,是西班牙當代最具代表性的電影導演之一。小時候,他的父母為了讓他能有讀書識字的機會,將他送入教會學校讀書,並希望他長大後能成為一名神職人員。然而封閉的教會生活和不當的管教方式,讓阿莫多瓦開始對宗教產生質疑,轉而從電影中得到慰藉。1967年阿莫多瓦離開家鄉搬到馬德里,以成為電影導演為目標。然而時值西班牙專制政權統治,掌權者弗朗西斯科・佛朗哥關閉了所有電影學校,阿莫多瓦只得一邊從事其他零工、行政工作維生,一邊自學電影拍攝技術。七零年代中期,佛朗哥將軍逝世,百廢待舉的文化、藝術、時尚產業重新動起來,阿莫多瓦成為「馬德里文化復興運動」重要人物之一。

1978年阿莫多瓦完成首部超8厘米膠捲長片《Folle… folle… fólleme Tim!》,並在該片演員卡門・莫拉的鼓勵下開始用16厘米膠捲拍攝。1980年自編自導的處女作《佩比、露西、朋》大玩性別、性自主等前衛元素,成為邪典影迷眼中的經典。1988年以《瀕臨崩潰邊緣的女人》贏得威尼斯影展最佳劇本獎,成為西班牙當代最受歡迎的新銳導演,同時奠定他「女性電影」導演的定位。1999年作品《我的母親》更將他的影壇地位推向高峰,榮獲奧斯卡最佳外語片、金球獎最佳外語片、坎城影展最佳導演等多項大獎。緊接在後的《悄悄告訴她》、《壞教慾》,以及後來與國際女星潘妮洛普・克魯茲合作的經典作品《玩美女人》、《破碎的擁抱》等作,也紛紛在國際影壇大放異彩。2013年他獲歐洲電影學院頒發的歐洲電影世界成就獎。時至今日,他的創作能量依然源源不絕,2019年作品《痛苦與榮耀》可說是阿莫多瓦集大成之作,也是他獻給自己與電影生涯的懺情錄,該片入圍坎城影展主競賽單元,以及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最佳男主角。2020年全球疫情肆虐,卻也不能阻擾阿莫多瓦旺盛的創作慾,除了接連發表多篇自己在隔離期間的生活日記,也與國際知名女星蒂妲・史雲頓合作拍攝生涯首部英語作品《The Human Voice》,繼榮獲威尼斯影展終身成就獎後,該作也於威尼斯影展首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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