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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在十七世紀時,工業與經濟就開始長足發展,到了十八世紀前期,歐陸各國已認知到英國走在工業革命前列,這情形就有如戰後日本看待美國、文革後中國大陸看待台灣一樣。為了快速跟上腳步,歐陸各國無不偷偷挖掘英國人成功的秘密,十八世紀中,英國國內充滿了技術間諜。
很多潛身英國的間諜都十分博學,但他們裝成對工業漠不關心的遊客,然後趁機遊歷工廠、機房,或與懂行的人攀談,然後寫報告帶回國內。
現代人大多對工廠沒啥興趣,但三百多年前,呈現嶄新科技的工廠可是很多有心人士想觀摩的地方,這對當時的企業家造成困擾。一方面他們不想得罪想參觀的顧客,因為他們可能想訂購商品或機器,但又怕那些人之中有間諜,偷取他們的技術。
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沒有受過專門訓練,就算觀摩過、甚至是偷取了所有的機器零件,可能都沒有用,所以招徠英國工業人才是當時歐陸各國政府的一大方針。
以法國為例,他們會用更好的待遇利誘英國的工人來法國訓練法國學徒,一旦法國人學會了技術,那些英國人往往不再享受高薪。在某些情況下,這些為人作嫁的英國工人後來的待遇還比不上法國工人。當時富裕且重視工業的英國,其國內工人的待遇是全歐最好的。
為了防堵技術外洩,英國在十八至十九世紀初都有禁止出口工人和機器的法律,只是後來產生了自由貿易熱潮,加上法律禁不勝禁,英國最後就不再抑制知識外流。
除了零碎的工業知識,有時懂得整合知識與實務的企業家更為重要。熱衷於偷竊英國技術的法國政府,為了引誘英國著名的製鐵業者威京遜兄弟來法設廠,答應了嚴苛的條件:保證法國鐵工廠產品有12年的市場、免除所有的煤料稅收、可在任何時候將出產的大砲與砲彈出口到任何地方。
不只法國,當時急於仿效西歐的俄國政府也時常提出豐厚條件引誘外國人才赴俄發展,比如俄國知名的凱薩琳大帝在1763年的一份宣言中說:
任何已在俄國定居的外國人在俄國建廠製造俄國尚未製造的商品,我們允許其商品外銷到我們帝國以外的國家十年,其間不須付任何內陸通行稅、港稅或邊境上的關稅。外國資本家在俄國建立製造廠,我們允許他購買任何受過教育的奴隸或農夫。對於那些已在我們帝國及殖民地定居的外國人,我們允許他們指定喜歡的市場而不必上繳財政部任何稅。
國與國之間技術的轉移未必都是由英國流向歐陸,也有一些歐陸的人才流入英國,比如法國知名的發明家馬克‧布魯耐爾為了躲避法國大革命後一連串對上層人士的殺戮,輾轉逃到英國發展,為英國海軍發明更好的滑車系統,也創造出效率更高的鋸木廠,還設計出現代地道鑽鑿機械的芻型。
現在的歐美國家對台灣來說是學術研究的殿堂,是模仿的對向;其實倒回三百多年前,歐陸各國與美國就向上世紀的中國大陸對台灣的態度一樣,汲汲營營地向工業最先進的英國竊取技術,令人難以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