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新寵 APP，有可能取代 Instagram 嗎？
除了 Instagram 和 TikTok，法國有不少年輕人還迷上一款社交軟體，是於 2020 年新推出的 BeReal。
這款 APP 成功脫穎而出、廣受年輕世代喜愛，近期下載量甚至在各國躍登榜首，一度超越 Instagram 和 TikTok。9 月初，美國 iOS 與 Android 綜合下載排行榜第一，在英國和法國也位居下載排行榜前三名，估計總下載量已經超過 3,500 萬次，而年齡層尤集中於年輕的 Z 世代（Generation Z、Gen Z，泛指約於 1990 年代末葉至 2010 年代前期出生的人）。
究竟 BeReal 這款社交軟體，令人愛不釋手的原因是什麼？這很可能與其主打的「窺探真實日常，而非經過修飾的生活」有關；但是，BeReal 真的能讓人擺脫充滿美麗泡泡、夢幻濾鏡的「完美照」和網紅新世界嗎？
年輕世代新寵APP，有可能取代Instagram 嗎？
為了更認識使用趨勢，我在法國校園訪談使用者們，發現即便 BeReal 在年輕世代中吹起了一股旋風，但整體而言使用者仍然比 Instagram 少很多，目前並未取代 Instagram 或 TikTok。
以我的班級來說，有近四分之一的大學生表示，他們使用該軟體已經一段時間，並且調查中使用這個軟體的人，全數均有同時使用 Instagram、TikTok 的習慣，甚至是三者並用。
學生們認為，這是三個無法相比、替代的社群軟體，各有各的特色。例如，BeReal 是和親近朋友、家人之間互動使用的，可以隨機放一些自己搞怪的照片，利於創造和蒐集較為個人、親密的回憶；但是Instagram 的內容卻能提供更豐富的感官刺激和廣泛主題，像是便於追蹤名人、自己喜歡的網紅，這是他們喜歡的優點之一；而 TikTok 的短影片常常配合節奏，能創造出好笑又逗趣的成品，是紓壓、殺時間的好夥伴。
因此，如果說 BeReal 會取代當今全球最讓年輕人依賴的 Instagram 或 TikTok 的地位，恐怕暫時是不可能的。
使用BeReal，優點、缺點有這些？
其實大部分的法國人都很推崇真實與自然，不論在公眾場合或大街上，都能看到不少人素顏、淡妝，濃妝豔抹反而相對少見。
在 Instagram 出現以前，法國人使用手機拍照很習慣無濾鏡、不修圖；而即便該社群軟體出現以後，大家開始玩起濾鏡，仍有部分年輕人不愛使用濾鏡拍照，認為「看起來很假」，這也表示呈現真實的一面，對他們而言一點都不困難。我想，這也是為什麼 BeReal 在歐美能大受歡迎的原因。
不過，矛盾的是，我所訪談的這些大學生們也坦言，在 Instagram 上發文時，他們會更注意自己的裝扮與呈現的樣子，希望能接近「完美」、讓大家「欣賞」。但在 BeReal 上，他們就一點也不在意，因為只會給自己親近的朋友或家人看，並不害怕沒有化妝、或不夠好看等等。
觀察下來，法國大部分年輕人依然對 Instagram 的網紅趨勢上癮，把它當成一個表演舞台；而多了 BeReal，則是用來和熟人分享日常。
使用 BeReal 的法國學生表示，會讓他們愛上這個軟體的其中一項優點即是，他們意識到自己在社群軟體花費的時間太多，而 BeReal 的理念深受他們青睞：每天只能發一篇貼文、只能在接受到平台通知時發布，並且拍照時間還限時兩分鐘。這讓使用者減少花費在社群平台的時間，且能更真實地揭露自己當下實際在做的事。
不過，也有一些人認為，BeReal 不允許「潛水」，要發文才能看到別人的貼文，是缺點之一。畢竟大家已很習慣使用一般社群平台時，不一定要發文，能夠靜靜躲起來滑別人的照片即可。
Be Real！法國年輕人都上傳哪些照片？
上傳未經修飾的日常生活，可能是怎樣子呢？
有時是自己或與朋友的自拍，也有正在追劇或動漫的側拍，或在路上行走、搭地鐵，抑或複習作業等日常紀錄。有時候，甚至僅僅是簡單的「地板照」或自己的鞋子（為了避免拍到陌生人的臉），真實反映出自己「無趣」或「重複」的生活面貌。
也因為上傳的時間受到限制，所以更容易直接以手機前置鏡頭、後置鏡頭各拍一張之後，迅速上傳，這和在 Instagram 通常是擺好樣子、要拍很多張才能準備好、花很多時間選濾鏡與修圖的使用行為，差異非常大。
社群與心理焦慮：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使用 BeReal 時，真的敢把自己氣色不好、狼狽的樣子上傳網路嗎？法國學生們紛紛表示：「會啊，因為這就是目的，那才好笑、那才是真實的樣子！」「反正看的人都是跟我很熟的人，他們知道我真實的模樣。」「其實不一定會拍到自己，但都是真實的場景，完全不會有多好看的景色與夢幻的樣子，這才有趣。」
與 Instagram 比起來，這個軟體的確或多或少緩解了「只敢把好的一面呈現給別人看」的焦慮，而且可怕的是，很多人沒有意識到，自己因為社群而內心不斷羨慕、嚮往別人的生活。
不過，即便是使用BeReal，仍有部分學生表示若認為自己「還沒準備好」或「感覺自己狀態不好」，還是會將自己的臉部隱藏再拍照；也有些人分享，大部分時候他不會拍到自己，因為「把自己藏起來」會更自在一點，因此只拍外面風景或壓低帽簷，不露出全臉。
「反正有兩分鐘，時間雖然不長，但足以讓我重拍、穿好衣服再上傳照片。」收到這樣的回饋，讓我不禁反思：無論是哪一款社群軟體，在網路上包裝、偽裝或躲藏，似乎都太過容易，到底什麼才叫百分百地呈現真實的自己呢？
「我覺得 BeReal 能減少比較心態，專注於關注自己真實的朋友，不會羨慕別人的體態、生活。」法國學生 B 表示，雖然他喜歡使用 Instagram，也會在上面發布照片，但認為這個軟體很「膚淺」，會使人忍不住與他人比較。
學生 I 則表示，「Instagram 讓我對自己越來越自卑，只看到別人的美麗與好。即使我努力不去看這些讚數，也把讚數隱藏，但我發現自己還是忍不住會有比較心態！如果用BeReal，就不會有這個壓力，還能用Realmojis拍下自己的真實表情，用於回覆朋友的貼文，而不是按讚。」
學生 C 更坦言，使用 Instagram 時，他開始會逼迫自己減少吃甜食，覺得自己應該多做運動，想辦法讓自己的皮膚更漂亮等等，「我覺得也許這樣努力，我就能夠像他們（網紅）一樣好看。」
旅遊各地、美景、美食、好身材、好臉蛋，在人人都可能成為網紅的新時代，大家盡情地在社群平台上展演自己，同時也讓使用者出現既羨慕又焦慮，出現比較心態但「不滑又對不起自己」的矛盾感……，這就是臉書、Instagram 等平台成功讓人無意識上癮的可怕之處。
你，也敢把零修圖和還沒準備好的照片，上傳到社群網站上嗎？
【延伸閱讀】
●寧願每天吃超商，也要存錢買保時捷？──自嘲與炫耀的「MZ 世代」
●「中國版 IG」何德何能，成為紅、綠眼中釘？「小紅書」爭議事件簿
※本文由換日線授權刊登，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