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更新您的瀏覽器

您使用的瀏覽器版本較舊,已不再受支援。建議您更新瀏覽器版本,以獲得最佳使用體驗。

國內

守護全球珍貴「浮島」,荒野付出全力,雙連埤成珍稀瀕危植物家園

上下游新聞市集

更新於 2023年12月14日22:25 • 發布於 2023年12月13日04:07 • 上下游News&Market
守護全球珍貴「浮島」,荒野付出全力,雙連埤成珍稀瀕危植物家園

宜蘭員山雙連埤有兩大「珍寶」,它是全世界少見的天然大型「浮島」(各種植物及腐質層混生交疊構成的水上小森林,也可視為一張大型草毯),大到可以讓森林在上面成長,同時這裡也有上百種水生植物,其中 15 種瀕危物種異常珍稀。

美好的自然環境曾經被商業開發覬覦,還好在宜蘭縣政府與環保人士的努力下,雙連埤目前被劃為野生動物保護區及國家級重要濕地,受到《野保法》與《濕地法》的雙重保護。荒野保護協會(以下簡稱「荒野」)在此復育瀕危植物,同時動員志工清理入侵外來種,安靜守護著雙連埤。

雙連埤美景(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雙連埤美景(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雙連埤生態價值高,期待水生植物光華再現

荒野宜蘭分會分會長葉信雄指出,雙連埤的水生植物種類多達 112 種,台灣的水生植物約有 1/3 都可在此找到蹤跡,其中不乏台灣特有種,更有約 15 種列在紅皮書的瀕危植物(編按:為了避免植物獵人循線而來,本篇報導並未列出雙連埤所有瀕危植物),因此保護雙連埤環境的「CP 值很高」。同時,雙連埤也是荒野成立後第一個關注的地點,對荒野而言很有歷史情感。

另外,雙連埤的浮島也異常珍稀,它由多種植物盤根錯節構成,現在景況雖不如前,但 20 多年前浮島上曾有一片茂密的森林,樹木高達 5、6 公尺,颱風來時,它會帶著蓊蓊鬱鬱的森林在水面移動,這種乘載著大片密林且面積將近四公頃的浮島地理景觀,即便從全球尺度來說,都非常特殊、罕見。

葉信雄細述,雙連埤週邊都是私人土地,農民也多施行慣行農法。福山植物園於 1993 年開放後,台灣正值國旅熱潮。有業者看上雙連埤的好山好水,也想搭福山植物園的便車,於是買下大面積土地,想要開發休閒度假園區,讓前往植物園的遊客可以留宿、用餐、休憩。

正如同很多老屋一旦被認定為古蹟就會「失火」一樣,環團為了阻止開發,指出雙連埤擁有珍稀植物後,業者忽然將挖土機開進埤邊,大舉剷除水生植物。荒野原先打算募資購地,無奈地價過高,還好宜蘭縣政府先將雙連埤劃成保護區,並以「徵收」方式將雙連埤買下,為眾多生物保留一線生機。

葉信雄表示,雙連埤堪稱台灣水生植物天堂,是台灣難得的自然資源。在宜蘭縣政府的支持與許可下,荒野進駐雙連埤保護區建立水生植物庇護試驗區,目標是建立「雙連埤在地種源庫」,並進行就地復育,期待有朝一日能讓它們重回原棲地,讓雙連埤沉水、浮水、挺水植物交錯生長的風光重現。

黃閎義細數守護雙連埤瀕危植物困難重重(攝影/楊語芸)
黃閎義細數守護雙連埤瀕危植物困難重重(攝影/楊語芸)

復育瀕危植物困難重重

荒野研究調查組組長黃閎義帶著記者進入「庇護區」,五個大小不一、深淺有異的池子分別復育不同的水生植物。黃閎義屈身伸手入池,撈出開著小黃花的黃花狸藻,「這是一種食蟲植物,復育非常困難」,後來與福山研究中心合作,將它們移植到被水社柳圍繞的池水中,降低日照後水溫變化趨緩,黃花狸藻如今就長得蔥蔥鬱鬱。

「卵葉水丁香一開始只能復育一小區」,黃閎義提到它容易被蟲咬,也會有爛葉,花了非常多人力才把這個瀕危植物的種源穩定下來。

他接著轉身介紹日月潭藺,這種莎草科的挺水植物目前在雙連埤的浮島上長得很健康,但荒野仍試圖在「庇護區」復育與保種,「畢竟它們在台灣的族群也滿少的」。另外,石龍尾種珍稀植物在 2003 年後就完全消失,一度以為已經絕種,不過荒野在雙連埤進行棲地復育時,無意間使得土壤中的種子庫重見天日,才讓它們重新萌發成長。

守護全球珍貴「浮島」,荒野付出全力,雙連埤成珍稀瀕危植物家園
絲葉狸藻花朵 (攝影/施佩君;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黃閎義強調,這就是植物有趣的地方,它們靠種子保存族群,有些種子甚至可以在百年之後還具有活性。「石龍尾的種子不到 0.1 公分,找到它們也是誤打誤撞」,黃閎義提到,有學者對雙連埤的石龍尾進行分類研究,認為應該是新種,但是這個物種尚未正式發表、沒有正式的拉丁學名,因此目前先以中文名「台灣石龍尾」稱呼之。

「這些水生植物之所以容易瀕危,就是因為它們對環境非常敏感」,黃閎義提到,「庇護區」原來是片農地,荒野整地、引水,闢出水池後,發現池水優養化非常嚴重,「這是因為之前的農地用肥太多的緣故」。

他們慢慢改善環境,一年四季都必須巡守,除了除草、驅蟲、抓螺外,還要注意水位變化。黃閎義記得有年大雨導致外面的水灌入「庇護區」,也順道帶入幾千隻福壽螺,志工們每天都要清理掉一大桶,只要懈怠一天,牠們一個晚上就可以吃掉一、兩年才能長出來的一小片植物。「我深深感覺,環境破壞很快,但要復原卻要耗費千百倍的力氣。」

黃閎義「挖坑」給學弟與堂弟,組成人厭清理大隊。(攝影/楊語芸)
黃閎義「挖坑」給學弟與堂弟,組成人厭清理大隊。(攝影/楊語芸)

高價契作友善農作,守護環境也讓農民安心

荒野棲地守護部專員施佩君也有她的領悟,她提到每年石龍尾開花都非常「含蓄」,雖然只是星星點點的淡紫色花朵,但只要開花就能保種、繁衍,復育工作急也急不來。不過有一次她進入「庇護區」,忽然發現石龍尾開出一大叢紫花,「我真的當場就跪下來了!」她說植物用生命觸動了她,她也因為覺得「自己真的做了些什麼」而感動不已!

施佩君的工作也包括陪伴農民從慣行轉為友善,避免在雙連埤週遭施灑農藥、影響水生植物與環境。目前荒野與 4 位農民契作 1.2 公頃農地,農民只需要謹守「不噴農藥、不用化肥」的原則,收成如何都沒關係,荒野或是將收成的作物在會內分享,或是捐給需要的慈善單位,希望契作的收入能讓更多農民加入友善環境的行列。

高國堅與荒野合作甚久,他說喜歡看孩子們來田裡摘菜,「不用藥讓我覺得自己對環境有點正向的貢獻」;86 歲的羅瑞雄則坦言,與荒野合作生計有保障,不必擔心收成高低、也不必煩惱菜價不好。另外,荒野也會發動志工幫農民除草、抓蟲,讓友善耕作更為容易。

石龍尾開花象徵這個瀕危植物能夠保種、繁殖。(攝影/施佩君;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石龍尾開花象徵這個瀕危植物能夠保種、繁殖。(攝影/施佩君;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清除人厭槐葉蘋工程浩大,全靠志工支援

志工是荒野最重要的資源,雙連埤的外來種──人厭槐葉蘋(以下簡稱「人厭」),移除大工程也全靠志工們傾力。

黃閎義表示,人厭原產於巴西,經常作為水生園藝植物,何時引進台灣已不可考。因為繁殖性極強,全球各地都視它為強勢入侵種,歐美許多國家的水庫、水力發電廠等設施都被它毀損,一旦它覆蓋住水域(可能深達一、兩公尺),水下的動物會被悶死,植物也會因為無法行光合作用會枯萎。

還好因為浮島的隔離,雙連埤的人厭只長在幾個有菱角的區域,荒野在進行調查時,發現 12 月理應光禿禿的水面卻還是一片綠油油,這才發現它們因為一直被菱角葉覆蓋、無法及早發現,已經擴散成一大片。

不過雙連埤有太多瀕危植物,不能用除草劑來清除,許多國家會引進它的天敵──原產於巴西的一種會吃人厭的象鼻蟲,但台灣沒有足夠的基礎知識,不宜輕易引進另一個外來物種。荒野只好採取最簡單、也是對環境衝擊最小的方式──用人力來清除。原先的目標是希望把它們控制在既有的範圍內並控制數量,減少水鳥叼食到他處,不過多年努力下來,似乎有完全根除的希望。

人厭槐葉蘋清除(攝影/陳守彥;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人厭槐葉蘋清除(攝影/陳守彥;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清理工具 DIY,再辛苦志工也甘之如飴

清除人厭的工作並不容易,一開始數量多,還可以站在岸上用網子撈除,如今只剩下藏在岸邊植物縫隙中的「漏網之蕨」(沒錯,人厭槐葉蘋是一種蕨類),志工們只得下水捕撈。

穿上青蛙裝和救生衣、坐在卡車輪胎內胎改造的「運具」中,志工們帶著綁了長棍的油炸用白鐵撈網,一個一個噗通下水去。粗麻繩在內胎底部交岔成十字,雙腳跨過麻繩、端坐十字上,志工們就可以在水中慢慢前進。

不過志工黃冠博坦言「骱邊(鼠蹊部)不是很舒服」,但比一開始用竹筏安全許多!「還好」現在已經買不到內胎,荒野改買迪卡儂的釣魚氣墊,「我們辦公室已經像迪卡儂的展售中心一樣」,志工們私心希望迪卡儂可以贊助他們更多設備。

清除人厭需要頂著日頭、全身泡在水中,是個冬冷夏熱的苦差事(攝影/楊語芸)
清除人厭需要頂著日頭、全身泡在水中,是個冬冷夏熱的苦差事(攝影/楊語芸)

天熱時頭頂全無遮陰、天冷時整天泡水會凍得失去知覺,岸邊有許多會割人的三儉草,要上廁所還得先脫下裝備,然後集體開車到一公里外的土地公廟去解決,這麼辛苦的工作,為什麼有人甘之如飴?

黃冠博和鍾名瑋是黃閎義的學弟,兩人從大一就被學長推坑,清理人厭的工作已經進行五年。鍾名瑋指出,「這是長期抗戰,從一開始一整片到現在變成一小區,覺得很有成就」。黃鴻斌則是黃閎義的堂弟,他提到跟大家一起工作很開心,照顧環境也很開心,「不過天氣冷就沒有那麼開心了」。

施佩君補充,緯創資通的員工也會固定前來清理人厭,科技業工作壓力大,但在大自然懷抱中從事「簡單、重複」的工作,頗似「動禪」的修行!

傾全力保護環境,讓後代有機會認識

葉信雄指出,荒野在雙連埤有五位全職員工,「這在全台灣的非營利組織是絕無僅有的」。只是多數國人都不認識這些瀕危植物,它們若真的滅絕又如何?為什麼要用那麼人力和經費去保護它們?

黃閎義從三個面向回覆這樣的質問。首先,雙連埤是員山民生用水的源頭,水生植物可以淨化水質;其次,雙連埤水質乾淨時,許多水鳥會前來停棲,附近也有許多穿山甲、食蟹獴、麝香貓,生態價值很高;再者,這些水生植物本身也有經濟價值,例如宜蘭大學正在研發蓴菜中酵素的功能。

就算放下所有功利、效益的計算,「大自然就像一本驚喜不斷的百科全書,讓我們的後代也有機會翻閱、體悟它,是我們的責任」,黃閎義下了這樣感性的結論。

野菱在隔絕外來種魚類的區域生長茂盛(攝影/施佩君;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野菱在隔絕外來種魚類的區域生長茂盛(攝影/施佩君;照片提供/荒野宜蘭分會)
0 0
reaction icon 0
reaction icon 0
reaction icon 0
reaction icon 0
reaction icon 0
reaction icon 0

留言 0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