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啟示：台灣一直爭論不休的問題都找到了答案

這幾天，烏克蘭的南部戰線收回了大幅失地，俄羅斯丟盔棄甲，連滾帶爬，戰線幾乎推到了今年2月24號以前。當然我們知道，烏克蘭不會就此罷休，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們的目標是拿回克裡米亞，拿回頓巴斯，拿回2014以前的領土，以及拿回烏克蘭整個民族的自由和尊嚴。

從2月24號到現在，接近7個月，我每天都在關注，最近買了《我們如此相信》這本書，這本書整理了從澤倫斯基競選上總統到成為一個帶領烏克蘭抵抗的偉大領袖，一個精選了50篇他的演講，我得以管窺這幾個月烏克蘭發生了什麼，歐洲發生了什麼，世界發生了什麼。

最重要的是，我發現，很多如今在台灣爭論不休的問題，其實烏克蘭在這幾個月早已給了答案。其實從烏克蘭獨立日那天聽了澤倫斯基的講話，我就知道，台灣人應該感受到些什麼了。

1、這場戰爭到底是摧毀了烏克蘭還是重建了烏克蘭？

烏克蘭雖然事實上獨立了30年，但是他們從未真正完成內在和實質的獨立，國家和國民精神，都一直處於俄羅斯陰影之下，而俄烏戰爭，才是烏克蘭真正的立國之戰。就像澤倫斯基所說：從1991年起，拖了30年，如果算上更早的歷史，那是拖延了幾百年，其實從幾百年前起，烏克蘭早就已經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只不過通過這一戰才被看見。

在內部，他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國族認同，前所未有的精神凝聚力，和前所未有的戰鬥力，這種凝聚力甚至外延到了整個歐洲，因此在外部，他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支持，包括經濟、軍事各方面的實際支援，可以說，除了直接出兵，外部能伸出的援手都接踵而至。

澤倫斯基那句「一個新的國家於2月24日淩晨4點出現在世界上。它不是出生，而是重生。」絕對不是純為煽情。

2、簽訂和平協議就能保證烏克蘭的安全嗎？

和平協議有用嗎？或許有，問題是，看跟誰簽。烏克蘭跟俄羅斯美國簽訂的《布達佩斯安全保障備忘錄》，規定烏克蘭只要放棄核武器，大家就會保證烏克蘭的安全，結果從來沒發生過作用。俄羅斯首先公然違反備忘錄入侵克裡米亞，2022全面入侵烏克蘭。和平協定對於獨裁國家，一點約束力都沒有。你可以說美國英國沒有作為，但是俄羅斯可是直接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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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俄羅斯進攻烏克蘭，是因為烏克蘭挑釁嗎？

俄羅斯始終說烏克蘭是個人造的國家，因為蘇聯建立後，表面承認烏克蘭民族自決，實際上國家領導人需要蘇聯指定。但其實要算歷史，烏克蘭在基輔羅斯時期就是獨立國家，那時還沒有莫斯科呢。可俄羅斯長期的老大心態，大國心態，強權心態，一直用武力恐嚇和戰爭威脅，把烏克蘭進一步往自由世界推，往北約和歐盟推。因此不是烏克蘭挑釁激怒俄羅斯，是俄羅斯的傲慢和偏執燒壞了自己的大腦。

4、烏克蘭跟俄羅斯都講俄語，所以就是同文同種嗎？

很多人說，如果兩個國家都說同樣的語言，所以同屬一國，你看烏克蘭也80%說俄語。但是，語言這種東西是很快就能轉換的，你看新加坡本來大多數說華語，還不是幾年就轉為英語國家了，俄羅斯進攻克裡米亞之後，說俄語的烏克蘭人就下降到50%，2月24日俄羅斯全面入侵烏克蘭之後，俄語出版市場已經跌到2%，所以別動不動就同文必然同種。

5、是什麼讓烏克蘭獲得支持？

首先，烏克蘭並不是一開始就獲得支持。北約一直也沒有真正接納烏克蘭，怕俄羅斯，怕沒有天然氣用，他們認為拒絕跟烏克蘭來往就能討好俄羅斯。但是這些過去各懷鬼胎的國家，在俄羅斯暴露出邪惡殘暴的真正面目，暴露出獨裁政權一定會擴張的事實，他們想苟且偷生換來短暫的安定和經濟成果的算盤破滅時，他們還是會站出來制裁俄羅斯，支持烏克蘭。前提仍然只有一個，那就是烏克蘭不屈的抵抗。自助者，才能等來天助。

澤倫斯基一邊不放棄抵抗，一邊不放棄爭取，而且是不卑不亢地爭取，他會毫不留情地指出綏靖主義國家的小心眼，他在美國國會，指出還有些美國商人依然在跟俄羅斯做生意，在德國聯邦議院，他指出歸國很多公司也是俄羅斯的金主，以發展經濟為名，縱容戰爭；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以色列作壁上觀，冷漠無情；他毫不留情地指出北約有幾千架戰鬥機，但是沒有給烏克蘭一架。

他為什麼能理直氣壯？因為烏克蘭正在為整個歐洲的民主在抵抗、在犧牲，只有你願意抵抗的時候，你才有理直氣壯地對所有人討價還價的空間。

6、一戰爭就會變成廢墟，所有國力前功盡棄嗎？

這場戰爭中，台灣人雖然看到了烏克蘭的戰鬥力，但是對這場戰爭的破壞力依然感到悲觀：你看，烏克蘭即使贏了，也徒剩一個巨大的廢墟而已。

不，他們錯了。不要認為來自各大國的援助僅僅是被烏克蘭人的精神感動，或者被澤倫斯基的公關能力所捕獲。「我們國家究竟能從這場戰爭後獲得什麼」，才是這些大國真正考慮的問題。

隨著俄烏戰爭的局勢扭轉，烏克蘭將獲得前所未有的國際威望，在未來國際秩序重構中將獲得前所未有的話語權，和烏克蘭打交道，就是提前搭上新歐洲秩序的車。不然，你以為歐洲各國領導人紛紛造訪基輔，僅僅是為了跟一個喜劇演員總統合影上新聞？

我想經歷過美援、見識過馬歇爾計劃的台灣人們，應該知道這種支援的推動力。澤倫斯基在5月8號的眼鏡就第一次詳細地提出了希望幾個發達國家幫助戰後重建的計畫，戰爭每個月需要50-70億美金，戰後重建需要6000億美金。早在之前，英國就首要來到基輔，準備協助重建了。

我還注意到，戰場上的生活秩序也並非一直都是失序的狀態，烏克蘭每解放一個地方，就迅速恢復那裡的供電供水通訊交通和社會服務。

再說了，戰爭都打到這裡了，烏克蘭還會擔心眼下的一片廢墟嗎？

相反，反正都已經是一片廢墟了，徹底破釜沈舟了，不打到勝利為止，家園不就白毀了嗎？所以，現在，害怕繼續打下去的已經不是烏克蘭了。而一旦取得戰爭勝利，烏克蘭就再也不是那個無足輕重的東歐農業國家了。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誘人的未來，如今雖然算不上觸手可及，但是，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不遠的前方。

7、投降主義僅僅來自內部嗎？

澤倫斯基對美國大學社群的一段演說讓我印象很深，他再次回憶了戰爭爆發當天，企圖所有國家的態度。他們知道烏克蘭是受害者，他們也同情烏克蘭，但是他們都認為俄羅斯一定會三五天就瓦解烏克蘭的抵抗，於是大家都建議他趕緊逃跑。他說：那些建議都與我們無關，那些建議徹頭徹尾錯誤，沒有人考慮我們說誰，我們如何看待這烏克蘭的生活，我們的國家不要再成為受害者。

這點我在台灣也體會特別深，因為很多人對台灣也這種態度，包括很多中國自由派，他們反感極權，同情台灣，認為台灣是受害者，但是他們也一開口閉口就是：只要中國一進攻，台灣撐不過一週，根本沒有任何力量反抗，軍方一擊即潰，老百姓一定作鳥獸散。先不說這在軍事上多麼經不起推敲，最關鍵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跟台灣人，跟這片土地的人真正對話過，他們無法理解台灣人早已在這裡落地生根的感情，和維護家園的必然決心，他們的心目中總覺得台灣人在面對強權侵害時，就是一群手無寸鐵任人宰割的魚肉。

看看烏克蘭，那些人當初也這樣考量烏克蘭的，結果烏克蘭投降了嗎？看看現在的烏克蘭。（本文授權轉載自作者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