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捲入辜成允死亡案　檢密查建築師過失罪

台泥前董座辜成允5個月前在晶華酒店意外跌倒身故，檢方鍥而不捨偵辦，除了追查酒店董座潘思亮的管理疏失責任，連30年前設計興建晶華酒店的國際知名建築師李祖原也不放過，已2度祕密傳訊，還開出條件要李祖原認罪，有律師痛批檢方的動作不當，不過，李祖原迫於無奈，不想在法院間疲於奔命，極可能同意繳納百萬元給國庫以換取緩起訴，但檢方此舉，恐造成建築界人人自危。

台泥公司前董座辜成允今年1月22日意外在晶華酒店樓梯摔死，台北地檢署從案發至今，馬不停蹄偵辦，不但解剖辜成允遺體、模擬案發過程，還傳訊營建署、觀光局等主管機關人員，確認出事的樓梯寬度超過3公尺，卻未加裝扶手，已違反建築法規，除了約談飯店董事長潘思亮，追究是否有管理失當造成意外的刑事責任，還朝晶華酒店當初興建設計不當的方向偵辦。

本刊調查，檢方已經把偵辦的矛頭指向國際知名建築師、晶華酒店的建築設計師李祖原，懷疑他涉嫌違反30年前的建築法規，未依法在超過3公尺寬的樓梯中設計扶手，才會在30年後，釀成辜成允摔倒意外身亡。承辦檢察官近日已2度約談李祖原，並要求他認罪。

知情人士透露，李祖原第一次應訊時，就被要求認罪，讓他一頭霧水，訝異自己30年前的設計，怎麼會和辜成允的死有關，而且該樓梯非主要的樓梯，並沒有設計不當。不過，檢察官的態度卻很強硬，不斷提示《建築技術規則》給李祖原看，還勸他考慮認罪，但可能太過於突然，李祖原當庭並沒有接受，雙方僵持許久，檢察官最後讓他回去冷靜思考再決定。

隔沒多久，檢方又2度傳喚李祖原，問他是否同意認罪，檢方的動作連律師界都覺得過頭，認為此舉已造成高齡近80歲的李祖原很大壓力，迫於無奈，可能考慮和檢方協商，希望捐錢了事，但仍不願意認罪，因為只要一認罪，就得要背負汙名，還要與辜成允的死連在一起，對於聲譽影響太大，至今內心仍很掙扎。

本刊透過管道，欲採訪李祖原，但他告訴友人，事情已快結束，不願意接受訪問。有律師認為，李祖原極可能已經接受檢方開出的條件，傾向捐給國庫百萬元，以換取緩起訴。

《建築技術規則》主要規範的標的是建物逃生梯，對於裝飾或附屬的樓梯，並未明確規定超過3公尺寬就得加裝扶手，辜成允跌倒的樓梯顯然非逃生梯，但檢方為了鞏固案情，還傳訊營建署的官員作證，緊咬任何樓梯都得加裝扶手才符合規定，把意外牽扯到30年前的設計，已引起業界譁然。

有律師認為，辜成允意外過世與李祖原的設計，二者間很難證明有因果關係，否則北檢大門口的樓梯寬度也超過3公尺、約10公尺寬，中間同樣沒加裝扶手，若有洽公民眾跌傷，難道也要把帳算在台北地檢署檢察長及當初設計北檢建物的建築師頭上？

由於業務過失致死屬公訴罪，北檢為了追查辜成允死亡的責任，陸續傳喚目擊者與觀光局、北市建管處官員及晶華酒店員工，同時調閱酒店原始建築設計圖，以追究責任歸屬。

檢方懷疑飯店業者管理有疏失，幾度重返晶華酒店進行現場重建，借來人偶及軟墊，模擬辜成允摔倒過程，同時還傳訊晶華酒店董事長潘思亮，查明行政管理的分工歸屬及流程，希望釐清平日樓梯安全維護由誰負責，以追查業務過失致死的責任。

潘思亮遭檢方訊後曾表示，他和辜成允是交情很好的朋友，對於辜發生意外感到「傷心、無奈」。

本刊調查，潘思亮確實很無奈，因為晶華飯店的前身是台北麗晶酒店，1984年由潘思亮的父親潘孝銳與東帝士集團陳由豪聯手合作興建，當時他還很小，什麼都不懂，且設計酒店的是聲勢如日中天的建築師李祖原等人，2年後飯店開始營運，後來潘家透過換股方式接手飯店並改名為晶華酒店，年僅27歲的潘思亮才被父親從美國召回，返台經營晶華酒店。

潘思亮從2003年起接下晶華董事長職務後，酒店的業績蒸蒸日上，未料，好友卻在他的飯店摔死，但出事的樓梯，是30年前設計興建，早在他接下董座前就已竣工，而且歷年來都沒有出過人命，辜成允的意外的確讓他始料未及。

至於李祖原，則是少數享譽國際的台灣建築師之一，他從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建築所畢業後，隨即加入貝聿銘建築事務所，1970年協助貝聿銘設計大阪世博「中華民國館」，1980年才回到台灣，第一個在台設計的作品，是曾名列世界十大富豪、菲律賓首富鄭周敏投資的台北環亞百貨大樓，聲名因而大噪。

李祖原設計的其他知名建築，包括台北101大樓、高雄85大樓、中台禪寺、張榮發基金會（原國民黨中央黨部）及建成圓環等，後來他還負責上海世博會台灣館，主題為「山水心燈」，以天燈造型、祈福儀式表揚台灣愛世界的精神，讓台灣在世界博覽會發光發亮。

不過，《EGG》雜誌2005年與一群年輕建築師發起台灣最醜的建築票選，前10名中，有5名都是出自李祖原建築師事務所，其中，位於南投的中台禪寺被選為最醜建築第1名，2007年再度票選，李祖原設計的建成圓環又拿下最醜建築冠軍，足見李祖原的名氣雖大，但毀譽參半，至於30年前的建築設計釀禍，是否與辜成允的死因有關，檢方仍得仔細查明，以免造成建築界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