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拉丁美洲】歷史上的神鬼奇航

近來，由強尼．戴普（Johnny Depp，1963- ）主演的加勒比海盜系列電影，《神鬼奇航：死無對證》（Pirates of the Caribbean: Dead Men Tell No Tales）熱鬧登場，再度掀起海盜議題。

海盜是一項相當古老的犯罪行業，其悠久歷史與人類的航海史同行。誠如希臘神話所記，奧德秀斯（Odysseus）一行人在海上冒險，因欠缺食物而登陸一島嶼覓食，在山洞口發現羊群及乳酪，於是狼吞虎嚥，不料，主人回來發現後，便怒斥：「來者何人？是商人？還是海盜？」此外，北歐維京人（Vikings）即「海上冒險者」之意，由於善於航行探險，四處為族人捕魚掠食，遂引起歐洲海岸騷動，因此又被視為海寇。

從希臘神話及維京文化，不難窺見海上冒險須要英雄膽識和無畏特質。蘋果電腦創辦人賈伯斯（Steve Jobs）曾說過：「如果可以當海盜的話，為何要加入海軍？」不僅一語道破人類血液裡與生俱來的冒險精神，同時強調海盜生活更加多采多姿。

16世紀，隨著西班牙鞏固了美洲殖民地，加勒比海遂成為「西班牙海」，軍艦、商船熱鬧揚帆，同時開啟了歷史上的神鬼奇航。1521年，科爾提斯（Hernán Cortés，1485-1547）征服阿茲特克（Azteca）帝國，搜刮了大批金銀珠寶，並交由三艘帆船運回西班牙，孰知在亞述群島（Azores）遭法國海盜傅勒希（Jean Fleury， 1485?-1527）搶走了其中兩由三艘帆船，震驚了歐洲社會。

傅勒希被西班牙人喚為弗羅林（Juan Florín），本為法國海軍軍官，後來獲得法王法蘭西斯一世（Francis I，1494-1547）所頒發的私掠特許狀，而投入海盜行列，攫奪西班牙及葡萄牙帆船。1527年，弗羅林遭西班牙艦隊圍捕，被押到西班牙的塞維亞（Sevilla）受審，最後上吊自殺，結束戲劇性的一生。

法國的海盜策略成效頗佳，英國於是仿傚，重用約翰．霍金斯（John Hawkins，1532-1595）、法蘭西斯．德雷克（Francis Drake，1540-1596）、亨利．摩根（Henry Morgan，1635-1688）等早期的私掠船長，並以搶劫西班牙船艦來論功行賞、甚至加官晉爵。1588年，西班牙無敵艦隊入侵英格蘭時，約翰．霍金斯與法蘭西斯．德雷克的船隊加入英國海軍，共同擊敗西班牙。這些英國人心目中的英雄，在西班牙人眼中卻是不折不扣的匪寇，而被冠上「海上之狼」、或「海上之犬」的罵名。

拉丁文「pirāta」（海盜）本指「冒險者」、「有膽識之人」或「攫取財富者」，然而，這個傳統字彙，已不足以形容詭譎多變的海盜世界，更無法詮釋出歐洲強權採取海盜策略的政治算計，因而衍生出更多與海盜有關的字彙。以西班牙文為例，「corsario」乃指私掠者，主要出没於北非一帶，等於英文「privateer」，即領有國家授予私掠許可證的武裝民船，得到政府的批准，可攔截、攻擊、劫掠他國的船隻。「bucanero」本與海盜無關，原指伊斯帕尼奧拉島（Isla Española，或譯為西班牙島）西邊的原住民，由於善用一種名為「boucan」的烤架燻烤肉品，而有「燻烤行家」（bucanero）之稱。17世紀初，一群法國暴徒落腳至此，以獵捕野牛為生，並採用這種傳統燻烤方式，將烤肉賣給過往手水，因而也被稱為「bucanero」。西班牙勢力擴及整座伊斯帕尼奧拉島後，為了驅離這群暴徒，而撲殺島上的牛隻，導致他們聚集於海地西北側的龜島（Isla Tortuga，或譯為托爾圖加島），改行搶劫西班牙船艦；因此，「bucanero」就被用來稱呼加勒比海的私掠者。至於「filibustero」，則指17世紀流竄於加勒比海大小群島的海盜，只是這類海盜以掠奪港埠為目的，不參與遠洋航行。

海盜不僅威脅西班牙船艦的安全，也是加勒比海沿岸城市的夢魘。例如：伊斯帕尼奧拉島的聖多明哥（Santo Domingo）、古巴的哈瓦那（La Habana）與聖地牙哥（Santiago）、墨西哥的韋拉克魯斯（Veracruz）、哥倫比亞的加爾達赫納（Cartagena de Indias）、巴拿馬的波爾多貝優（Porto Bello）等，即便有巍峨城堡、厚實城牆及重兵駐紮，仍難逃遭海盜蹂躪的命運，而不斷在砲火中重建。

1697年，西班牙、法國、英國簽定瑞斯威克條約（Treaty of Ryswyk），為加勒比海的海盜策略畫下句點，但海盜的黃金十年（1715-1725）緊接著登場，出沒海域從大西洋擴及全球。「黑鬍子」（Blackbeard，1680-1718）、查爾斯．范恩（Charles Vane，1680-1721）、傑克．瑞克姆（Jack Rackham，1682-1720）、「黑山姆」（Black Sam，1689-1717）、安妮．邦妮（Anne Bonny，1700?-1782）、瑪麗．里德（Mary Read，1690-1721）等知名海盜，令這黃金十年宛如巨浪傾瀉般驚險刺激。

海盜生涯充滿挑戰，令亡命之徒、叛逃奴隸、機會主義者，甚至海軍與商船上的水手也趨之若鶩，而紛紛加入海盜集團，投入這個行業的人口多到令人嘆為觀止。顛覆一般人對海盜的刻板印象，海盜集團並非一幫烏合之眾，而是有其先進的管理方式，不僅建立完善的經濟制度，也實施民主，可以投票選船長，也可以罷黜暴虐的船長，儼然海上共和國。

《金銀島》（Treasure Island）、《小飛俠》（Peter and Wendy）、《鐵血船長》（Captain Blood: His Odyssey）…… 勾起多少人的童年記憶。木腿、鐵鉤、獨眼和刀疤勾勒出典型的海盜輪廓，頭巾、披風、大耳環，以及著一隻站在船長肩上的鸚鵡讓海盜形象更加鮮明。海盜神話有無限的想像空間，更蔚為流行文化，即便到了今日仍令人著迷，《神鬼奇航》（Pirates of the Caribbean）系列電影能有亮眼票房，除了卡司及驚心動魄的劇情外，尚可歸功於歷史上的海寇詩篇原型。作者簡介：陳小雀

現為淡江大學外語學院院長。 以推廣拉丁美洲文化為志業，足跡遍及拉美各國，出身標準的學院派，卻喜歡反向思考，寫論文像散文，寫散文像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