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營造大廠沒人敢接！北藝中心有多「爛尾」？關鍵全在這三大難題

台北藝術中心於2016年11月歷經營造廠「理成營造」破產倒閉後，北市府將該案提升到市長層級列管，並邀請廠商續建，但至今已2度流標，也讓文化局長鍾永豐為未來的招標成敗睹上烏紗帽。事實上，公共工程本是營造業界普遍認為甚難應付的，如今又因前廠商倒閉，接手的營造廠得為所有「爛尾」擦屁股，即使市府逐一致電、拜訪邀標的18家國內大廠，仍全數不願承做，不想淌混水的態度極為鮮明。不過，據了解，在理成倒閉後，也不乏營造廠主動致電市府官員，有意「趁火打劫」，向北市府索要「超額利潤」。

知情人士透露，在理成營造倒閉的第二天，就有國內知名營造大廠負責人，致電北市捷運局官員，表達願意承接理成留下來的工程尾，但前提是，要北市府給予「超額利潤」，該名人士解釋，在一切狀況都還沒搞清楚的情況下，鑑定計價等作業也尚未開始，營造廠不會不知道接手的麻煩有多大，但此時仍願意進入，可見營造廠嗅到可以向市府開口喊價的空間，動作之快令人訝異，頗有趁火打劫之意。捷運局東工處長簡哲宏受訪時，否認有此事。

細觀北藝中心的完成，市政府共開了數個平行標案，分別為「設計監造標」5億4000萬，由大元建築事務所，以及國際的設計師團隊OMA大都會建築事務所共同承作；「地下連續壁與基樁試樁工程標」共1億1588萬，由幸邑營造施作；「舞台燈光及音響工程等標」花費11億3744萬元，由亞翔工程承攬；而倒閉的理成營造，負責北藝中心的「主體工程」，包含可見的外牆S型玻璃，及球體工程等，金額為最高的38億3304萬元。

究竟理成營造破產倒閉後，其尚未完成的工程爛尾有多「爛」？爛的「規模」有多大？多難收拾？從北市府即使有誠意地召開說明會，主動邀請、拜訪的18家國內營造大廠來承接，仍舊沒人願意埋單，就可知一二，而北市府稱選定的這18家信譽良好的營造廠，包括榮工、皇昌、達欣、春原、互助等赫赫有名的知名營造大廠。監造單位透露，有幾大問題，是未來進場的營造商必須要面對的，也是最令廠商怯步的。

難題1：多處工程、估驗做一半 銜接作業爛攤收不完

首先，理成施工到一半，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完成計價。在工程界，材料購買與工程施做的經費，均為「分段給予」，簡單來說，理成買來的工程材料，需經驗貨後，市府才會給錢，同樣地，材料安裝完畢後，也要經工程查驗與測試完畢，政府才會撥款給理成，以此確保銀貨兩訖與工程品質，也讓營造廠有現金槓桿與週轉支出。

然而，理成營造在倒閉前，尚有諸多工程項目沒有完成估驗計價，北藝監造單位就明確表示，像是隔音牆的工程施做，分為內面與外牆2面，基於工程的複雜性與施工方便度，工人往往會先施做其中一面，即是裡面貼了外面還沒貼，然而，依照規定，必須兩面都施作完並測試完畢後，才能撥款，因此，現在的北藝隔音牆，雖已完工7成，但真正符合隔音效果且能夠計價的，不到一半，至目前為止，只完成付款5000萬，尚有8000多萬沒有完成估價。

此外，外界討論甚多的外牆S型玻璃，也並非安裝上就能獲得政府撥款，固定後還需經過漏水等測試，然而，理成倒閉前，共12個樓層的S型玻璃，只來得及完成2個樓層的漏水測試，施工部份的估驗計價當然就無法取得。

對接手廠商來說，剩下的3成隔音牆工程、10個樓層的S型玻璃漏水測試，以及全區類似繁瑣的工程細節，都是營造廠商必須接手完成，並確保品質，才能拿到政府撥款，施作時間與工程風險都將增加，「廠商通常喜歡從0開始做，而不喜歡收別人的爛攤，會很痛苦，利潤也不多」，熟悉工程的業界人士如此表示，更甚者，廠商若手上不缺案子，更沒有理由淌混水。

有資深建築師打比方，就像是做衣服，換了一個裁縫師後，線頭要怎麼接？從哪接？剪裁如何？都必須花很大的力氣去了解，甚至經過猜測試驗才能完成，銜接不好就會有很多問題產生，也需負擔相關責任，此外，過去也未必每次都有查驗紀錄，相關作業繁瑣麻煩。

對此，捷運局東工處長簡哲宏坦言，理成很多東西做一半，要重新動員工人進入，確實比較麻煩，而前2次流標的原因，就有廠商反應是因銜接介面太多，太過繁瑣，加上捷運局開的標價過低、手上不缺案子，故不願承接。

難題2：下游廠商欠款「剪不斷理還亂」 新廠恐還要替理成賠償

北藝換人接手的另一個難題，在於理成廠商在某工項上，若買了A品牌的設備，沒有在建築中安裝完畢，則新接手的營造廠可否不再使用A牌？能換新的品牌嗎？

北藝工程履約人士表示，可能還是要使用A牌，市府在與新的營造廠訂定合約中，也會有權責釐清的條款，但由於該案主辦的文化局及代辦的捷運局都表示，理成在破產後，與下包協力廠商的債務糾紛，半年後的今天依舊「剪不斷，理還亂」，因此，有可能出現理成積欠A牌設備商款項，未來新的營造廠要進場時，A牌設備商或可能要求新營造廠代為給付理成的欠款，否則手上資金不足以生產新貨，如此恐致整體工程前進困難，北藝的監造商也表示，「如果工程只做10%，就跟理成解約還比較OK，但若做了70%以上，這種情況就到處都是，現在的北藝就是這種情況」。

難題3：下游包商討不到錢撕破臉 恐將干擾進度找麻煩

由於大的營造廠都會有自家習慣合作的下包商，若新的營造廠進入工地施做時，並非找原施工的小包合作，則這些遭積欠款項的理成下包工人，是否會來干擾工程進度？這並非不可能！

工程業界便曾發生遭積欠款項的小包商，發函同業工會，稱當前政府重啟招標的某標案，原營造廠與其有債務糾紛，警告同業不得協助施作，否則就會對其提告或找麻煩，使事情複雜化，前包商遭欠款的情事往往衍生後續接手廠商的糾紛，讓同業避之唯恐不及，承接意願大幅降低。據捷運局收到來自理成下包商的發文，理成欠款已達1億5600萬，且金額彙整持續進行中。

對此，捷運局處長簡哲宏表示，「不排除會有這種情況」，他說，這是廠商透過私領域去運作的，市府沒法干預，但捷運局會盡可能做到將風險與責任歸屬明白展示在合約中，透過新北市土木技師工會的鑑定，將責任釐清與明確化，如此，也可以降低廠商因風險不確定，而要求政府提高標金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