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個孩子接連死去 媽媽成了「最無辜的連環殺人犯」

4個孩子接連死去，她成了「澳洲史上最凶殘連環殺人犯」，20年後卻迎來大逆轉，「殺人犯」被證明只是一位失去兒女的悲傷媽媽！Kathleen Folbigg走出法庭時感嘆：「法律制度寧可責怪我，也不願接受有時候小孩可能『突然、無預警、令人心碎地死去』！」

Kathleen於1967年出生澳洲，18個月大時，父親用24刀殘忍殺害母親，小Kathleen被安排寄養，15歲時無法忍受「家人」的對待決定離家出走，直到17歲才知身世真相。1987年，20歲的Kathleen與Craig Folbigg結婚，2年後他們有了第一個孩子，悲劇就此展開。

Caleb Folbigg

1989年2月1日，Kathleen生下Caleb Folbigg，醫師診斷他患有「輕度喉頭軟化症」，通常隨著年齡增長，喉部軟骨發育好，症狀就會改善最終消失，不需特別治療，但Caleb出生19天後在睡夢中去世，當時醫生註記的死因爲嬰兒猝死症候群*。

*嬰兒猝死症候群：指1歲以下嬰兒不明原因死亡，即使經過徹底屍檢、調查，仍無法解釋死因，通常發生在午夜至上午9點之間的睡眠期間。

Patrick Folbigg

1990年6月3日出生，同年10月18日失去呼吸緊急送醫，被診斷患有癲癇和皮質性失明*，隔年2月13日癲癇發作去世。Kathleen當時曾急忙打電話給正在工作的丈夫：「又發生了！」

*皮質性失明：大腦枕葉皮質受損而導致正常眼睛視力全部或部分喪失。

Sarah Folbigg

1992年10月14日出生，1993年8月29日去世，年僅10個月大。

Laura Folbigg
1997年8月7日出生，1999年2月27日去世，年僅18個月大。

4個孩子在10年內陸續離世，最小年紀僅19天大，全都活不過2歲。由於Laura離世時已經18個月大，不屬於嬰兒猝死症，醫師認為背後原因可能不單純，報警處理。

此時，夫妻倆的感情降到冰點，婚姻瀕臨破裂，丈夫Craig也懷疑是妻子下的手，決定向警方提交「關鍵證物」：妻子Kathleen的日記。

日記上寫著「當我跟Sarah在一起的時候，我只希望她能夠閉嘴。有一天，她終於做到了」、「顯然有其父必有其女。但我認為所有的憤怒、沮喪和所有的一切都已屬過去。現在我只想讓事情發生並順其自然……」，雖然Kathleen堅稱日記內容只是在抒發育兒情緒，且嬰兒遺體並未找到他殺證據，但2001年4月Kathleen仍遭逮捕，被指控謀殺自己的4個孩子。

檢方認為，從日記上的句子，「能推測出這是一起連環殺嬰案」，聲稱Kathleen是一名情緒不穩定的母親，一個家庭內多達4嬰都在2歲前因「自然原因」死亡，這個機率微乎其微，剛好嫌疑人Kathleen又都是主要照顧死者、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醫學史上從未出現一個家庭有4名兒童突然死亡的案例……唯一合理的結論是Kathleen殺了他們」。

Kathleen自始至終否認殺害4個孩子，律師強調，日記內容只能顯示Kathleen對孩子的關心，並看出一名悲傷母親對於沒有照顧好孩子的內疚之情，沒有任何物證可以將Kathleen與謀殺連繫起來。

2003年5月21日，陪審團認定Kathleen犯下3項謀殺罪、1項過失殺人罪。同年10月24日，法官宣判Kathleen 40年有期徒刑，30年不得假釋。由於本案沒有任何具體證據，定罪的關鍵就是那本日記。孩子的父親Craig步出法院時，哽咽表示：「我向陪審員致上謝意，讓4個美麗的靈魂得以解脫安息。」Kathleen也從此被冠上「澳洲史上最凶殘連環殺人犯」的名號。

經過上訴，2005年2月17日，Kathleen的刑期從40年減為30年監禁、25年不得假釋。

2015年，法醫病理學家Stephen Cordner教授重新解剖死者遺體，「從屍體看來，死者並無窒息跡象」，大兒子Caleb和三女兒Sarah為嬰兒猝死症，二兒子Patrick的死亡，與他生命最後幾個月遭受的癲癇有關，而小女兒Laura的離世「是由心肌炎引起的」。律師團向新南威爾斯州州長提交正式請願書，並附上Stephen Cordner的報告書，但此後3年並未得到任何回應。

紀錄片節目《Australian Story》在2018年間與獄中的Kathleen聯繫，希望可以報導她的故事，「如果沒有《Australian Story》，專家證據以及Kathleen很可能會繼續被這個世界忽視」。

在節目播出後第二天，一名年輕律師Dave Wallace聯絡Kathleen法律團隊，他表示自己從法學院開始，就對本案感興趣，他建議可以讓Kathleen、她的前夫Craig和離世的孩子們進行基因定序，來確認孩子的死是否與遺傳有關。

Dave Wallace找上澳洲國立大學基因免疫學家Carola Vinuesa教授幫忙，她看完Kathleen案相關資料後也很感興趣，2019年經過研究，在Kathleen身上找到帶有突變基因CALM2-G114R，在她的兩個女兒身上也有同樣發現，這種基因突變，可能導致心律不整、突發性心臟猝死，「對她的孩子來說，獲得這種變異的可能性是一半。這就像拋硬幣一樣」，發生率大約是3500萬分之一，全世界僅有135個已知病例。另外，Kathleen的兩個兒子皆有罕見基因BSN，在動物實驗中，BSN會讓6個月以下的小老鼠死於早發性癲癇。

他們發布研究結果後引發各界熱議，Kathleen的法律團隊大聲呼籲官方對本案重啟調查。另外世界各地的科學家，也開始針對CALM2基因進一步研究，並發現CALM2基因突變與已知的CALM突變一樣嚴重，許多嬰兒甚至因此在睡夢中死去。

2021年3月4日，近百位傑出科學家挺身而出要求翻案，呼籲新南威爾斯州州長赦免Kathleen，簽署請願書的專家學者包括諾貝爾獎得主與澳洲年度風雲人物獎（Australian of the Year）得主。

另外2022年間，心理專家、精神病學專家在看過Kathleen日記後，也發聲表示：「這是一位憂鬱母親的寫作，她是在為自己孩子的死感到自責，日記內容與謀殺或傷害是完全兩回事。」

Facts have been at war with truth in the #kathleenfolbigg case since 2003. Kath's future at trial relied upon the…

Posted by Justice For Kathleen Folbigg on Tuesday, April 4, 2023

圖中Kathleen的日記成了當年定罪的關鍵證據。

新南威爾斯州政府下令對該案重啟調查，接受科學界提出「罕見變異基因」新證據，檢方最後得出結論，認為Kathleen「當初被懷疑犯下的每一項罪名，均缺乏根據」，合理質疑Kathleen是否真的有罪。

2023年6月5日，Kathleen獲得無條件赦免，同年12月14日，最高法院宣布正式撤銷Kathleen的罪名，Kathleen在庭上忍不住落淚，全場也為她起立鼓掌歡呼。

重獲自由的Kathleen，20年來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首次接觸外面世界的她，對於iPhone、智慧電視等科技產品也感到好奇：「我的天啊，這電視有好多功能！」從人人喊打的「媽媽凶手」，如今洗刷冤屈，她表示自己心中沒有怨恨，「我非常感激最新的科學和遺傳學，解釋了孩子為何死去」、「我會永遠想念我的孩子，我為他們感到哀傷」，她也譴責當年檢方斷章取義，「希望不要有人跟我經歷一樣的苦痛」。

Kathleen的法律團隊證實，正在向政府請求冤獄賠償，「國家必須要為錯誤付出代價」。檢察總長則表示，「對於過去20年發生的一切，我們不可能不對受到牽連的人表達巨大的同情」，政府會仔細考慮任何賠償請求。

雖然已經洗刷清白快1年，仍有很多人認為Kathleen有罪。而Kathleen本人也在今年9月間對請求賠償一事做出回應，「我不確定自己這20年的人生『值得』多少……在過去的20年裡，我經歷了太多……我認為必須要傳達給大家的是，有些錯必須被糾正」。

澳洲連環殺人案大逆轉事件簿

1989年2月20日 長子Caleb出生19天後離世

1991年2月13日 二兒子Patrick離世，僅8個月大

1993年8月29日 10個月大的三女兒Sarah去世

1999年2月27日 18個月大的小女兒Laura去世

2001年4月 Kathleen遭逮捕

2003年5月21日 陪審團認定有罪

2003年10月24日 宣判Kathleen 40年有期徒刑，30年不得假釋

2005年2月17日 刑期從40年減為30年、25年不得假釋

2015年 重新解剖死者遺體，並無發現窒息跡象，律師團提交請願書未獲回應

2018年 《Australian Story》播出

2019年 證實在Kathleen與女兒們身上找到突變基因CALM2-G114R

2021年3月4日 近百位傑出科學家挺身而出要求翻案

2022年 新南威爾斯州政府下令對該案重啟調查

2023年6月5日 Kathleen獲得無條件赦免

2023年12月14日 最高法院宣布正式撤銷Kathleen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