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住在菁英家庭最多的竹北市,劉昌叡幼兒園就念了三所、國小也念了三所,一直到快上國中,才發現有學習障礙加上ADHD(注意力缺失過動症),總是無法完成老師交代的作業,求學路比一般孩子坎坷許多。
「當年我們念的是竹北額滿的光明國小,他才小一就說要自殺,」劉媽媽謝詩韻憶起這段往事,心裡還是有點酸酸的。她說,孩子的課業表現很不錯,小學第一次月考就考了第一名,原本很開心,沒想到卻是一連串挫折的起點。
「最明顯的傷害就是寫作業,他小一起的功課很多,常寫到半夜,非常痛苦,」謝詩韻說,到了晚上十一點還寫不完,只好早上五、六點再起來繼續寫。「我的要求就是學校作業必須完成,沒有什麼彈性,或是跟老師商量少寫一點,」她後來認真去追溯過往,之所以未及早發現孩子有困難,在於劉昌叡的成績一直很不錯,從來沒有老師反映什麼異常,與多數ADHD孩子課業跟不上的情形不大相同。
小一揚言自殺,媽媽決定讓孩子逆向轉學:不迷信明星學校
但每天上演作業大戰,親子關係變得很糟,小小的孩子甚至揚言要自殺,謝詩韻感到很苦惱。
從兒子兩歲開始上感覺統合課,她買過很多教具、繪本,還經營起粉絲頁「貓頭鷹媽媽大作戰」,線上與很多家長交流,想盡辦法協助劉昌叡,也不排斥求診兒童身心科。醫生做了檢測,發現孩子國語、數學能力都沒有問題,便建議把孩子轉去功課少一點的學校。
在竹北,許多家長上班地點在科學園區,對課業要求很高。謝詩韻多番打聽後決定跨三、四個學區,轉到學生數很少的小校東海國小。
她至今印象很深刻的是,劉昌叡一到新學校第一天就開心的喊:「媽媽,東海國小好大喔!」這句話卻讓媽媽落淚,「因為光明國小才大,一個年級有十幾個班,可是他都在老師旁邊寫作業,沒離開過教室那個區域……」
念到小四,又因爸爸轉赴台中工作,只好再度轉學。
謝詩韻人生地不熟,事先在各個地方版上問有沒有推薦的學校?當時幾乎所有人建議都是市區有名的公私立學校,「我當然也很希望孩子學習成績好,可是我知道他沒有辦法、一定不會適應名校的,」輾轉問到澴宇蒙特梭利實驗教育機構,實地觀察後,母子都喜歡戶外活動多,每個月帶去爬山、體能訓練等,便決定轉到體制外就讀。
到了國中又是一大挑戰,因實驗教育機構沒有考試,令謝詩韻對兒子未來升學路有些擔心與猶豫。
此時正好得知南投爽文國中有一位「老師,你會不會回來」電影中的熱血教師王政忠,加上校園氛圍友善,還有熱心家長建立起交通車制度,從台中市北屯住家到南投,如果不塞車大約40分鐘,考量在市區念國中所承受到的壓力,會比山上多很多,就放膽讓劉昌叡去試試看。
「但是我的孩子沒有給王老師教到喔!一開始是會有點失望啦,」謝詩韻開朗笑著說,雖然沒在名師班上,但校內已經建立了國文的MAPS提問式教學法,孩子還是非常受用。
爽文國中教導主任王政忠則說,自從七、八年前開始有越區就讀,家長大老遠慕名而來,他就召集校內老師們建立共識,少子化下,爽中學區內小六生,一年只有10到15人,但國中一屆新生只要少於31人,就有被裁廢併的危機,因此勢必要努力留住每一個孩子,讓家長的「使用者心得」形成口碑。
本屆爽中國三生達42人,其中有8人考出會考5A佳績(去年最高為4A),創下歷屆年來最亮麗的成績,王政忠分析,這絕不只是國文科三位老師認真共備與教學,就能做到,還有行政隨時保持彈性、班級經營更細緻貼心,才能長期吸引到在地、越區的優質家長做抉擇。
心安定,學習才能開始
經常在轉學的劉家父母,下每一個決心前都非常忐忑。
從實驗教育回到體制內,劉昌叡最難適應的竟然是「穿制服」,此外經常要集合、開會,「這些經驗對他等於是全新的,」再加上必須早起,「我發現ADHD孩子的時間感知比較弱,早上六點起床非常困難」,謝詩韻回顧這三年越區就讀的日子裡,媽媽和兒子都盡了最大努力,「只錯過三次交通車,就讓他拿自己的壓歲錢坐計程車,一趟花費900到1000元,嚇得再也不敢遲到了。」
讀過市區大校、邊緣小校和實驗學校的劉昌叡,落腳位處南投偏鄉的爽文國中,身心安定後課業表現也跟上,今年會考還考出難得的5A佳績,上了心中第一志願興大附中。
謝詩韻分析,「如果不是在這所學校,我的孩子可能沒辦法考這麼好,」因為特殊兒的三項需求被滿足:
1.健康的學習環境,不只看重學科
謝詩韻觀察,爽中所有課程都按照課表、課綱,不會偏重考科,除了有國樂團、表演藝術課,還要自編劇本、排演,山上也有食農教育課程,對無法承受太多壓力的孩子來說,能比較輕鬆自在些。
2.老師們對孩子的特殊狀況容忍度較高
「他的作業常無法準時交、跟同學之間小打小鬧,真要記過會記不完,」謝詩韻覺得感動的是,劉昌叡在畢業前特別感謝導師「在我搞出很多大小事的時候,都沒有給我記過」,因兒子本就是容易闖禍的特質,在小校得到包容與支持,才能平安度過青春狂飆的三年。
3.輔導室個別化追蹤與長期照顧
一般遠道生多會帶著手機,交通上需要與父母聯絡,但謝詩韻深知孩子太容易沉迷其中,嚴格控管,劉昌叡就用各種方法突破,「開保險箱啦、想辦法拿我的車鑰匙啊、破壞門鎖啊,為了手機發生很多衝突」,有一次甚至鬧到孩子打電話報警,說「被家暴」,之後警察來到家門口並通報社工、聯絡學校輔導老師,每週要跟孩子做一次會談。
「沒想到社工那邊早就結案,輔導老師仍持續在關懷這件事」,謝詩韻直到兒子畢業前才得知會談進行了一年多,在偏鄉輔導人力少、老師工作量大的情況下,仍不放棄個別化追蹤與長期照顧。
曾經在新竹念過一所基金會辦的幼兒園,環境非常漂亮地點也好,熱門到半夜要去排隊。好不容易擠進去的劉昌叡卻只念了三個月就轉出。因為從小就是高敏感兒,那時劉昌叡每天中午都會哭著要找媽媽,某天幼兒園老師告訴媽媽這情況並說:「我們跟他講,你再哭就滾出去喔!」
謝詩韻當場被震驚,以理念見長的這所幼兒園老師,竟完全不覺得這樣恐嚇式用語有何不妥,「我後來也意識到,學校再大再美,老師不帶孩子出去都沒用,」深刻感受名校未必對每個孩子都好,幾乎嘗試過各種型態教育的謝詩韻母子,更珍惜山中小校老師、同學甚至保健室阿姨,給予的愛和自由。
(責任編輯:林胤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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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 2
陳筱凡
又拿成績出來說嘴 不是才說成績不重要 笑死
08月30日03:30
小熊維尼老師
說的都很比做的好聽?翻轉教育囉?
08月30日0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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