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gle的內戰（中）】「我們假裝自己很幸福」　以資訊分享起家的公司如今處處是機密

**Google的企業使命是要組織全世界的資訊並讓資訊更容易被讀取，所以它把書籍數位化、開著攝影車製作全球的全景地圖、還開發了用厚紙板製作的VR眼鏡。

不過隨著公司版圖不斷擴張，企圖心也更加遠大。在2018年，Google員工發現公司有兩個秘密計畫在進行，讓內部一些人質疑公司是否已經撈過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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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計畫其中之一是美國國防部的「行家計畫」（Project Maven），它利用人工智慧來協助分析無人機的影像。

Google是在2017年成為美國國防部承包商，不過絕大部分員工都是在隔年因為有人在內部社群平台提到此事才得知這個消息。

Google的高層主管事後解釋，行家計畫主要是用於防禦而非攻擊，但員工則質疑，公司的技術最終會讓無人機攻擊行動更具殺傷力，同時也會促成Google與軍方更多的合約。除此之外，也有批評者認為，管理階層說合約有助於「我們的」（也就是美國的）軍方，對Google這種全球性的企業而言，這種說詞並不恰當。

當時在愛爾蘭的Google工作的工程師諾蘭就認為這是公司對員工的「背叛」，她在《財星》的訪問中說：「我們假裝自己是幸福的公司，一家組織資訊的可愛的公司，然後你在逐步打造殺手無人機四處飛。」諾蘭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和殺人武器扯上關係，於是辭去了在Google的工作。

在Google內部，有一個每周例行的全體員工會議，名之為「TGIF」。這是公司成立初期企業文化的重要核心，因為它讓所有人有機會暢所欲言，對管理階層提出質問。在2018年3月的一次會議中，執行長皮柴試圖對行家計畫做出解釋。一名員工站出來說，她自己過去就是在美國國防部工作，就因不願自己所學貢獻於軍事科技才會離職。她在會議上問，「有甚麼管道可以讓管理階層知道，他們這樣做是不對的？」

事後Google持續舉行了內部的論壇，向員工解釋行家計畫對Google有重要的價值，並主持了三次的「市民大會」（town hall）來討論人工智慧的倫理問題。

一群員工持續施壓，在每個星期的TGIF會議上提出行家計畫的問題。他們追查有多少員工因為這個計畫而辭職，發送請願貼紙，有將近五千員工連署寫信給皮柴。在《紐約時報》揭露這個聯署信的內容之後，它更成了在美國公開辯論的議題。

Google隨後在6月宣布，行家計畫的合約到期之後將不續約，同時也公布了關於人工智慧科技運用的指導原則，包括不得利用AI來製造武器。儘管皮柴強調他們是聽取了AI部門的意見後才做決定，並強調Google未來仍會與美國軍方持續在網路安全的合作。不過，發起請願的員工認為，這是他們行動的重大勝利。

在行家計畫的爭議逐漸落幕的時刻，新聞網站《Intercept》8月報導了Google與中國合作代號「龍飛計畫」（Project Dragonfly，或譯蜻蜓計畫）－－可過濾和封鎖敏感內容的－－堪稱是「河蟹版」的搜尋引擎。再次在Google內部掀起一陣譁然。大多數員工對這項計畫事先都不知情。按照高層的解釋，這是因為計畫屬於探測性質因此仍在保密階段。

前Google資深研究科學家普爾森向《財星》透露，龍飛計畫讓他決定離開Google，因為他不想「在一家壓迫政治言論的公司裡賺錢」。

Google更早之前也曾在中國做搜尋引擎，但是在2010年公司遭駭客入侵後決定退出。許多員工在當時認為公司的決定是不向北京的威權低頭，具有道德的正當性。這一次Google有意重返中國，在一些人眼中著實是對公司理念令人震驚對的背叛。

發聲反對行家計畫和龍飛計畫的Google開放研究（Open Research）的主管惠特克在《財星》的採訪中說，2010年Google退出中國的決定對許多員工的影響深遠，「它就像額外的紅利一樣，Google給了你在這個世界上做好事的自我滿足感」。

皮柴在《紐約時報》問到這個問題時回答說：「我們的使命是服務全世界的每一個人。從這一點來思考，我們考慮到中國的使用者是很自然的。」他並且強調「龍飛計畫」是實驗性質，「沒有即刻要執行的」。

由於龍飛計畫一開始是秘密進行，有些員工認為自己被剝奪了質問的機會。他們認為員工在為公司付出自己的勞力之前，有必要在做出道德抉擇前獲得充分的資訊。一些間接參與了龍飛計畫的員工抱怨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參與計畫的目的。到底Google對於言論審查和監看的「紅線」在哪裡，公司似乎沒有明確的答案。

不管是行家、龍飛、或是引發全球員工串聯示威的魯賓事件，導致員工憤怒的原因或各有不同，但它們有一個共同之處，那就是關於企業的機密。Google這家公司是建立在資訊共享的理念，但是如今卻有越來越多的決策是關起門來悄悄進行。

在我們公司裡，永遠會有些機密的計畫在進行中。我想，如果公司小一點，也許各位就能多知道一點。皮柴，Google執行長，在一次TGIF會議上的發言

參考資料：Fortune, New York Tim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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