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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年底,色彩研究機構彩通(Pantone)都會依據趨勢預測結果,指定來年年度代表色,2019年是色澤獨特的活珊瑚橘(Living Coral,Pantone 16-1546),2020年則是大家都十分熟悉的經典藍(Classic Blue,Pantone 19-4052),依據Pantone執行董事Leatrice Eiseman的解釋,選擇經典藍的原因,是因為「Pantone 19-4052經典藍,鼓勵我們超越邊界,拓展思想的界限,挑戰我們進行更深層的思考,開拓我們的視野,並且建立溝通管道。」
「我們生活在一個需要信任與信念的時代。」Leatrice Eiseman說,「經典藍,代表的正是這種持續性與信心,永遠是我們可以依賴的可靠藍色。」
不過,這個選擇顯然不能讓每個人滿意,英國版《Elle Decoration》前主編,趨勢專家Michelle Ogundehin,就在知名建築與設計網站《Dezeen》上,撰文批評Pantone的年度色選擇,她認為,與2019年活躍跳脫的活珊瑚橘相比,2020年度代表色經典藍,將強烈的情感,收斂為「令人安心的色彩,為人注入平靜、自信,以及連繫」的色調,似乎代表Pantone意圖討好所有人,不願在重要問題上表達立場。
藍色一直以來,都是非常受歡迎的顏色,不同色調給人的感受也各有不同,Pantone指定的經典藍,色澤深沉,令人聯想到深海與清晨的夜色,但與古板的海軍藍相比,又較為明亮,寧靜且優雅,「為人的精神帶來平和、寧靜,提供一處避難所。」但Michelle Ogundehin指出,比起其他潮流研究機構偏好的綠色,Pantone選擇經典藍為年度代表色,其實代表的是一種不願面對現實的態度。
「最重要的是,綠色代表廣泛的生態議題,這是當今文化議題的重中之重,與當下的時代精神相呼應,綠色色階本身也是源於自然,而非市場。」Michelle Ogundehin說;她認為,與綠色相較,Pantone選擇能夠為人的精神帶來平和、寧靜,提供避難所的經典藍,就顯得是在提倡逃避主義(escapism)。
「在這個極度焦躁、令人困惑的時代,憤怒與反叛都成為人們的選擇,這時實在不該推崇逃避主義。」Michelle Ogundehin表示。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認同Michelle Ogundehin的見解,文章在《Dezeen》刊出後,許多讀者認為她過度解讀顏色的意義,也有讀者指出,媒體、社群網路與專家,不成比例地對Pantone單一一家機構所選中的年度代表色如此重視,是非常沒有道理的事,而這個看法也反映出另一個問題:為何Pantone所選定的年度代表色,會如此受重視?
Pantone創立於一九六〇年代,原本為彩妝品、時裝品牌、醫療產業印製色卡的印刷公司,但他們很快就發現,因為每個人對於顏色的認知都有些微的差異,在運用文字形容色彩時,經常會溝通困難,因此Pantone推出了彩通配色系統(Pantone Matching System),為不同的色彩提供編號,以及精準的配色方式,讓不同的印刷廠、製造商,可以藉由配色系統的指引,精確地生產出同樣色調的顏色,這個作法很快就令Pantone影響力大增,到了一九七〇年代,便已賣出超過十萬本色帖,二〇一〇年後,公司估計,出售過的色帖已累積高達百萬本,儼然是業界首屈一指的色彩權威。
Pantone指定年度代表色,則可以回溯到西元2000年,最初並沒有得到太多關注,但是由於Pantone早已是權威色彩機構,年度代表色又是藉由解讀色彩的涵意,與市場對話,為當下文化潮流提供注解,因此逐漸引起注意,2010年後,每年年底都有許多人,引頸期盼Pantone公布來年的年度代表色。
「人類80%的體驗是來自眼睛。」Pantone副主席Laurie Pressman表示,「藉由下意識在生理與心理上影響我們,色彩不僅是營造情緒的重要設計元素,也是傳達訊息的重要工具。」
顏色能影響人類的生理與心理,自然也能影響人們的消費行為,而Pantone作為擁有廣大受眾的知名色彩機構,所指定的年度代表色,固然是對全球趨勢的研究的成果,但對於消費者、設計師、品牌與廠商,其實也具有暗示,甚至是指引的作用;《Quartz》專欄作者Anne Quito就曾撰文表示,「就某方面來說,Pantone的年度代表色,其實是一種自我實現的預言,每年12月,在揭露來年年度代表色之前幾個月,Pantone其實早已與企業,例如指甲油廠商、飯店集團等,談妥顏色授權,確保他們指定的代表色,會以各種形態出現在市場上,於是大家就會覺得,年度代表色真的到處都是。」
《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時尚總監Vanessa Friedman,也曾於2017年指出相似的現象,「大概在宣布年度代表色後幾分鐘內,我的信箱就會被各品牌推廣『年度色』產品的信件淹沒。」各大品牌、企業之所以能迅速寄出這些信件,正是因為採用Pantone年度色的產品,早在年度代表色公布前,就已經在伸展台或其他平台上發表過了。
「這絕非巧合,在我看來這甚至連預測也不算,他們其實就是指定顏色。」瑞士香氛公司芬美意(Firmenich)趨勢分析師Mikel Cirkus說,他表示,其實從品牌的角度來看,有權威機構能告訴他們該選擇什麼顏色、織品、印花、平面設計等,是一件非常方便、實惠的事,畢竟在競爭激烈的時尚、設計產業中,品牌必須向股東負責,能準確迎合消費者的喜好,其實才是最重要的。
Pantone歷年年度代表色
2000年Pantone 15-4020蔚藍(Cerulean)。(圖/Pantone)
2001年Pantone 17-2031酒紅玫瑰(Fuchsia Rose)。(圖/Pantone)
2002年Pantone 19-1664真紅(True Red)。(圖/Pantone)
2003年Pantone 14-4811水天藍(Aqua Sky)。(圖/Pantone)
2004年Pantone 17-1456老虎百合(Tigerlily)。(圖/Pantone)
2005年Pantone 15-5217藍綠松(Blue Turquoise)。(圖/Pantone)
2006年Pantone 13-1106沙錢(Sand Dollar)。(圖/Pantone)
2007年Pantone 19-1557辣椒紅(Chili Pepper)。(圖/Pantone)
2008年Pantone 18-3943藍鳶尾(Blue Iris)。(圖/Pantone)
2009年Pantone 14-0848含羞草黃(Mimosa)。(圖/Pantone)
2010年Pantone 15-5519綠松石(Turquoise)。(圖/Pantone)
2011年Pantone 18-2120忍冬紅(Honeysuckle)。(圖/Pantone)
2012年Pantone 17-1463探戈橘(Tangerine Tango)。(圖/Pantone)
2013年Pantone 17-5641祖母綠(Emerald)。(圖/Pantone)
2014年Pantone 18-3224蘭花紫(Radiant Orchid)。(圖/Pantone)
2015年Pantone 18-1438瑪薩拉酒紅(Marsala)。(圖/Pantone)
2016年Pantone 13-1520薔薇粉晶(Rose Quartz)與Pantone 15-3919靜謐粉藍(Serenity)。(圖/Pantone)
2017年Pantone 15-0343草木綠(Greenery)。(圖/Pantone)
2018年Pantone 18-3838紫外光(Ultra Violet)。(圖/Pantone)
2019年Pantone 16-1546活珊瑚橘(Living Coral)。(圖/Pantone)
2020年Pantone 19-4052經典藍(Classic Blue)。(圖/Pantone)
資料來源:Pantone、Dezeen、Fast Company、The Fashion L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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