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談比留子》試映入場時,片商發了一張正面印著「人頭蜘蛛」的宣傳 DM,同時,在觀眾手背蓋了「人頭蜘蛛」的印章當作入場證明。雖說將滿 32 歲的《怪談比留子》是許多六七年級生的童年陰影回憶(有賴於當年還不怎麼重視分級制度的第四台),但對於沒看過這部恐怖片的觀眾而言,也許,無需片商宣傳, 32 年的口耳相傳,他們已經知道該期待什麼恐怖畫面:人頭蜘蛛,讓《怪談比留子》成為 J-HORROR 的時代印記, 32 年後,她還是能嚇壞觀眾。
1989 年, 日本電影出現兩部恐怖「大作」:伊丹十三製作、黑澤清導演的《甜蜜之家》,難得的高成本恐怖大片,並重金邀請好萊塢特殊化妝教父 Dick Smith 前來助陣,但票房慘敗,兩位主創甚至因意見分歧不歡而散,不過,當年卡普空推出的同名電玩,卻成為了經典恐怖遊戲,甚至催生出另一系列恐怖大作《惡靈古堡》。
另一部恐怖片,沒有大把金錢堆出來的特殊化妝效果,獨立製片,片長不長(67 分),16mm 黑白影片,但粗礫感強烈的影像,充滿爆發力與速度感,衝擊了觀眾的視覺神經:年輕的新銳導演塚本晉也,帶著風格強烈的《鐵男》橫空出世。
《鐵男》
成本極低的《鐵男》成為一代 cult 奇作,引來松竹公司的注目,邀請塚本晉也改編恐怖漫畫大師諸星大二郎的《妖怪 HUNTER》系列的短篇〈海龍祭之夜〉,最終成果,就是讓「人頭蜘蛛」成為觀眾難以忘記的惡夢《怪談比留子》。
雖說《怪談比留子》是改編 1988 年刊出的〈海龍祭之夜〉,事實上,《怪談比留子》融合了《妖怪 HUNTER》系列的〈黑暗探索者〉與〈紅唇〉。前者粹出「人頭分離」概念,後者將漫畫角色「月島令子」成為電影裡蠱惑人心的魔性絡新婦。
《妖怪 HUNTER》系列
當然,漫畫與電影差異最大的,是《妖怪 HUNTER》的主角稗田禮二郎。漫畫裡的考古學家,長髮,西裝筆挺,沉著又帥氣,與《怪談比留子》裡澤田研二的表演,唯諾又笑呵呵地沉迷在自己的考古世界,完全是不同性格。
更不用說這部短短 90 分鐘,節奏極快的商業恐怖電影,其實內含著「不敢開口的暗戀」這類青春電影的要素,以及更嚴肅的「逃離現實」的悲劇內核,讓《怪談比留子》在嚇人特效的外表之下,內藏幾分傷感惆悵。
對於現代觀眾而言,《怪談比留子》在視覺效果上恐怕已經無法滿足已經看遍各種番茄醬的恐怖片影迷了,而且觀眾會在修復版看得更清楚:即將變身為人頭蜘蛛前,塑造蒼白效果會在演員臉龐擦上白粉;斷頭的屍體噴血時的不自然,以及一些特寫鏡頭裡假人頭的不自然。
但是,融合民俗誌怪、青春電影、明顯參考 1983 年《突變第三型》的人頭蜘蛛特效、以及克蘇魯神話元素於一爐的《怪談比留子》,裡頭的驚嚇,以及氣氛營造,終究還是要歸功有著獨一無二風格的塚本晉也。
當比留子躲在暗處及遠處盯著獵物時,主觀鏡頭的極速移動,有著當年《鐵男》的激速感;角色們在面對恐懼時的誇張反應及情緒(或是頭即將脫離身體成為蜘蛛時),用大量特寫,讓觀眾貼近到看得見他們臉上的汗珠,這種激動添增了這部電影的荒謬感──當稗田與主角八部在校園裡奔馳逃難、與比留子纏鬥時,那種大吼大叫與手忙腳亂,是會讓觀眾笑出來的。
《怪談比留子》造成的驚嚇,是許多台灣人的童年惡夢,3/10的 2K 修復版上映,讓當年被嚇壞的觀眾,親自拂去記憶上頭的灰,當一切再度清晰,這部電影所能帶來的樂趣,依舊能夠滿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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