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從胡為真陳長文談「黃埔老爸」暨胡長青殉國的宿命（上集）

台灣有三位兒子替將軍老爸著書撰文，只求「還其清譽」。一是胡為真，一是白先勇；另一是陳長文，其至今仍無法理解其父為何匆匆遠赴千里，去打一場無生還、無勝算、無義意的戰爭?

老子英雄兒好漢，但不一定在戰場。用這句話來形容名將白崇禧、胡宗南.陳壽人三位將軍之子，實屬貼切。因為白先勇、陳長文與胡為真三位皆非軍人，但都在人生另一職場上大放異彩。境遇彷如前文《從秦漢的爸爸，劉若英的爺爺，談黃埔一期》般。三位名將之子都在藝文及影劇界發光發熱。在8-90年代台灣的青年有誰沒看過秦漢的電影、聽過奶茶的歌?又有誰沒看過白先勇《遊園驚夢》《孽子》等書。秦漢父親孫元良中將，奶茶爺爺劉詠堯上將，白先勇父親白崇禧上將為第一任國防部長（另文專敘）

胡宗南上將是黃埔一期抗日名將，從東征、北伐、抗戰、戡亂、衛台等諸戰役，唯一打完全場的黃埔人，亦榮獲五個指揮職升遷速度最快的將領。其公子胡為真畢業於政大外交系，最高學歷是南非斐京大學博士，曾任國安會秘書長，駐德國及新加坡大使（代表）等要職。著有《從莫斯科華語廣播看蘇俄對華政策》《美國對華一個中國政策的演變》等書。

胡宗南有殉國之決心，而胡長青 陳壽人皆以殉國為宿命。

而陳壽人將軍最是令人動容，因其在1949已隨部隊撤退來台，且剛安置好妻兒老小五口（陳長文僅五歲）。但接獲老長官胡常青的電令後，無片刻猶豫，即「拋家棄子」輾轉到香港再赴西昌擔任69軍參謀長。數日後，與「革命感情」深厚的胡長青軍長並肩作戰至最後一刻，雙雙舉槍自戕，兩人在戰亂中替黃埔增添些許光彩。惟令人遺憾的是蔣介石僅追贈胡長青為上將，沒有追贈陳壽人為中將，而陸軍官校有「長青樓」，卻無「壽人樓」。

陳壽人將軍為黃埔六期，1950年3月任69軍少將參謀長，與軍長胡長青中將皆力戰成仁於西昌。有關陳壽人在大陸打了國共內戰（戡亂）的最後一仗，這場「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悲壯一仗，在在印證軍人沒有選擇戰場的權利。請搜尋-《從王生明將軍.談陳長文的父親陳壽人將軍─那個英雄輩出的年代》。文中亦提及筆者在「國防軍監」服務時因投書媒體，被軍法司長以批評三軍統帥陳水扁為由，揣摩上意羅織罪名，幸蒙陳長文律師仗義搭救之經過。

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裡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青照汗青。

歷史的巧合及宿命，分別讓胡宗南 胡長青 陳壽人等三位黃埔人，在「芙蓉城」留下了人生最後身影，那種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椎心之痛，只有孤臣孽子懂得。1950年3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建國已屆六個月，此時解放軍已席捲整個中國大陸，僅剩西康一隅的胡宗南在做最後的抵抗，因為蔣介石希望胡再撐一年半載待國際有變，再圖複製抗戰時的「重慶」中興。

1949冬，神州幾已赤化，降共的將領早已降共。力戰而降者如杜聿明黃維；不戰而降者如傅作義鄭洞國；或見風轉舵者，如張治中龍雲等人。值此風雨飄緲之際，獨胡宗南抱必死之心堅守四川，以十萬不到之收攏殘兵，要堵截劉鄧二野精銳大軍，及賀龍虎狼兵團的南北夾擊，就算兵仙韓信再世，也無扭轉乾坤之可能。

尤其解放軍已從「淮海等三大戰役」中，掠奪國軍眾多美式坦克重炮，致使胡的第五兵團更形劣勢，除非天降神兵，否則戰況一如月前之「成都戰役」敗局早已寫好。惟曾國藩「屢敗屢戰」的精神，及「一面自救、一面破敵，往往因病成妍，轉敗為功」等名言突然在耳邊響起，又燃起胡宗南再拚的勇氣，反正一切盡其在我，橫豎打到彈盡援絕為止，對得起中華民國，庶幾無愧於黃埔，不讓同學劉麟書、學弟熊綬春邱清泉廖定蕃等人專美於前。

所謂「國家危急存亡之秋，正是板蕩識忠臣之際」。胡多次拒絕毛周「哀的美敦書」，名利早成殘念，堅定與西昌共存亡。但在接到蔣介石的電令後，心中萬般糾結，復在參謀長羅列等人分析力勸下，遂飛赴海南，將指揮權暫交羅列再移胡長青。（持評論析，胡宗南堅守西昌不論是戰死或被俘，對蔣介石的指揮道德將造成嚴重衝擊，將是其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

慷慨成仁易，從容赴義難

1949年末，胡長青任99軍軍長之際，因兵敗「長江防線」已自戕一次（未中心臟），此時在舊傷未癒下，慨然承擔起第五兵團司令官這個「空殼番號」，乃還黨國栽培及老長官提攜之恩，無圖生還之意。然因敵我兵力太過懸殊，不旋踵即與陳壽人參謀長力戰成仁，壯哉! 屍骨無存，求仁得仁，黃埔「斷頭將軍」再添二人。（胡長青的侄兒胡家麒建中畢業後，繼承遺志，進入陸官30期就讀，之後考取美國麻省理工學院碩士，曾任陸官校長、軍情局長）

今年欣逢「黃埔百年」榮耀時刻，本篇濃墨重彩探討兩個主題，第一探討胡宗南公平的歷史評價暨胡長青殉國的宿命。第二是探討陳長文人生最慘的戰役-「員工劉偉杰盜賣30億元股票案」。

因此案讓「理律」-這個華人最大律師事務所險遭破產危機，而合夥人之一的陳長文，是在何種信念支撐下，化危機為轉機?在「黃埔精神」的驅使下，其父陳壽人將軍義無反顧重返殺戮戰場，對身為人子的陳長文有何影響?（待續）（推薦閱讀：劉燕婷觀點：從越戰到以巴戰爭─美國大學生為何同情巴勒斯坦？）

＊作者為陸官名將研究老師、黃埔基金會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