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後,到安親班寫作業、複習功課,然後回家吃晚餐,對都市學童而言,是再尋常也不過的日常,但卻是很多偏鄉孩子無法擁有的,課後與晚餐時間「有大人陪」,對某些孩子來說,是種奢求。
台東縣最南端的達仁與大武,就有不少這樣的孩子。這兩個鄉面積廣闊,加起來比台北市還大,鄉內的居民多為排灣族人,長年以來,因青壯年人口外移,一直有著隔代教養、兒少教育資源不足等問題。
催生南迴醫院十多年、有著「超人醫生」封號的徐超斌,不僅關注醫療議題,也很在乎部落的孩子,這些年來,已接連成立五個「方舟教室」,讓有需要的孩子在放學後,能有個地方寫功課、吃晚餐,能有人陪著好好長大。
「你不一定要很會讀書,但一定要讀書。」徐超斌相信,教育能翻轉命運、帶來力量,讓部落的孩子們能去到自己想要的未來,因為他正是如此。
徐超斌從小就立志行醫,棄都市高薪返鄉
徐超斌出身達仁鄉土坂部落,他的外婆是排灣族巫醫,從小他就常看到外婆替族人作法,加上七歲時發生二妹因延誤就醫而過世的憾事,都讓徐超斌立志行醫,如願當上醫生後,他也放棄西部大醫院的高薪,返鄉服務。
方舟教室另一個靈魂人物、南迴健康促進關懷服務協會總幹事張小雲,也是土坂部落的人,她回想,自己小時候,很多同學的爸爸媽媽都外出工作,隔代教養的比例很高,好一點的,回家後還有爺爺奶奶能照料,有些人連爺爺奶奶都在山上務農,家中一個大人都沒有,在這種情況下,要談家庭教育實在不容易。
徐超斌回到部落後,發現家鄉的一切與他當初離開時完全一樣,很多孩子放學後在外閒晃、沉迷網咖,於是一邊行醫,一邊思考該如何幫助部落,在2010年正式成立南迴協會。
在老家開第一間教室,照顧部落的孩子
第一個方舟教室,在徐超斌土坂老家,當時他自掏腰包,跟張小雲兩個人、加一個會計,就開張了,過了幾個月,才開始有外部的資源進來。張小雲回想,徐超斌總笑稱自己是最窮的醫生,常入不敷出。
方舟教室的運作,以陪伴為核心。每天孩子們放學後,就先來放書包,教室老師還會叮嚀,不能去雜貨店買零食,免得影響正餐食慾;傍晚六點準時吃晚餐,六點半開啟學習模式,除了寫學校作業外,老師也會安排課外閱讀或學英文等等,到了八點半,再讓孩子回家休息。
週間如此,到了週末,方舟教室也敞開大門歡迎孩子,而且會安排大家許願的課程,例如街舞、鋼琴、劍道、籃球、羽球等等,寒暑假也會有各種營隊,甚至帶孩子到外縣市參訪。
請部落內年輕人與長者來當老師,創造三贏
張小雲分享,平日的老師多由部落中、高中程度以上的年輕人來擔任,不但與孩子親近、能待得比較久,還能創造就業機會,讓部落活化起來;至於週末或寒暑假,則需外聘專項老師,或整合社會各界相關資源。
值得一提的是,部落文化的傳承也是方舟教室所關注的,平日就會邀部落長輩來教孩子排灣族語或歌謠,到了大節日時亦會策劃相關活動,例如,在小米收穫節之前,便安排教學節日會用到的歌曲、舞蹈,還會帶著孩子到頭目家演出,當成果驗收。
有了方舟後,孩子的改變顯而易見。張小雲坦言,部落的孩子中,有不少人原本對學習是無感、甚至挫敗的,很多人在國中以後,就漸漸不去學校了,但在有人陪伴以後,孩子慢慢重拾對學習的興趣與自信心。
陪孩子找回學習興趣與自信心,勇於想像未來
最直接的指標,就是讀高中、讀大學的人逐年增加,甚至有孩子想成為徐超斌這樣的人,考上了醫學系;外出讀書、就業者,寒暑假返鄉提及自身見聞時,也有助於讓部落孩子的視野開闊,對未來有更多元的想像與憧憬。
親職作家、小小PETIT創辦人「村子裡的凱莉哥」也曾親身感受方舟教室帶來的力量,她回想自己初訪部落時,第一天聽到孩子們打招呼、總是直接大叫彼此名字,覺得好有趣,「沒想到,第二天開始,他們認識我了,走在路上看到我,也也直接大聲跟我打招呼,超級熱情的,那邊彷彿是連空氣都充滿愛的地方。」
本身也有兩個孩子的凱莉哥,看到方舟教室給的陪伴,也非常有感,畢竟那是每個孩子都值得擁有的,為了替方舟加油,近日她攜手達摩媒體執行長林合政與太肯運動科技執行長徐浩亮,將在土坂部落舉辦一場名為「超人醫生與300名勇士」的公益路跑。
看見部落需求,「你的遠鄉,是我的家鄉」
這場路跑的報名費是1萬2990元,堪稱最貴路跑,也在網路上掀起話題,包含昇恆昌總經理江建廷、法朋創辦人李依錫、婚紗教母林莉、藝人小嫻等等都已響應。
林合政表示,活動目標是號召300位報名者,籌募到的389萬元會全數捐出,相較起一般的公益活動只是把錢送過去,這場路跑還希望「把人也帶來」,讓大家去看到、去感受到部落的美好,也去理解部落的需求,進而成為支持的力量。
徐超斌的特助、南迴基金會南美瑜說,徐超斌之所以被稱為超人,正是因為他做了許多別人做不到的事,但這條路若要繼續,愈多人同行、才能走得愈遠;她也分享,自己並不想用偏鄉來形容部落,因為客觀的地理距離雖遠,但對在這裡安身立命的人來說,這裡是家鄉,是有愛的地方。
照片提供:張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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