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看懂：越南一年內2位國家主席被迫下台，越共打貪、權鬥越演越烈？

越南國會21日通過解除國家主席武文賞職務的決議，現年53歲的武文賞成為14個月以來第二位下台的國家主席。根據越共中央檢查委員會報告，武文賞違反了黨員不得違反的規定。報告未具體說明他涉嫌的不當行為細節，但指出武文賞未能發揮表率作用，其缺點和過失對社會輿論產生不良影響，損害了黨、國家以及他個人的聲譽──該黨常用此類措辭來表示貪腐。

越南正在進行長達數年的反貪腐運動，期間已經有許多高級官員下台，甚至肅清到國家最高階層。武文賞（Vo Van Thuong）2023年3月2日出任國家主席，是最年輕的接任該職務者。他的前任阮春福（Nguyen Xuan Phuc）因COVID-19疫情期間的一連串貪腐案負起政治責任而自請辭退。

本月初，武文賞的兩位舊部，前廣義省省長高科（Cao Khoa）和現任省長鄧文明（Dang Van Minh），相繼因貪腐弊案落網。這些貪腐事件發生在2011年至2014年武文賞擔任廣義省委書記期間。當時便有傳言指出武文賞可能會陷入麻煩。荷蘭王室原定下週對越南進行的國事訪問突然推遲，這加劇了有關武文賞下台的謠言和猜測。

武文賞一直被外界視為79歲越共總書記阮富仲的親信和可能的接班人。然而，隨著武文賞的下台，越南國會21日通過決議，由現年54歲的國家副主席武氏映春擔任國家代理主席。

儘管國家主席職位實權不及總理，屬於代表國家的象徵性職位，但武文賞的下台可能會使許多越南官員感到不安。長期以來，越共一直期望建立團結穩定的政治環境，以防止各派之間的內部鬥爭。

專家們認為這可能是越南內部權力鬥爭的跡象。新加坡東南亞研究院（ISEAS–Yusof Ishak Institute）的客座研究員阮克江（Nguyen Khac Giang）指出，越南長期以來以政局穩定自豪，兩年內兩位國家主席相繼辭職並不是一個好兆頭，這表明在2026年下一次領導層換屆之前，越共內部的權力鬥爭將進入「白熱化」階段。

阮克江並表示，武文賞很可能是因貪污指控而被迫辭職，「兩位國家主席的被迫辭職傳達了明確的訊息：沒有人是安全的。」

越共接班人之位懸缺，黨派鬥爭越演越烈

48年來，越共一黨專政統治近1億人口，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政治組織之一。近年，在中央總書記阮富仲的領導下，越共長期監禁與壓制異議者，從而鞏固對國內的專制統治。

越共每5年召開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次召開是在2021年，下次將於2026年舉行。大會期間，越共總書記及中央委員會成員、政治局委員的選舉也將同時進行。國家權力制衡由「四駕馬車」── 越共中央總書記（阮富仲）、越南國家主席（代理：武氏映春）、總理（范明正）、國會主席（王廷惠）── 構成。

阮富仲掌握著大部分的權力。三年前，由於黨內未能就其繼任者達成共識，他突破越共黨章規定（65歲以上或擔任兩任以上的領導人應離職），贏得第三個5年總書記任期。儘管這名白髮蒼蒼的老人實際上身體狀況不明，五年前曾經病倒並神秘消失數周，但他尚未指定接班人，沒有人能立即替補懸缺。

下一任越南國家主席的選擇可能提供一些線索，指向誰將最終接掌最高職位，即越共中央總書記。另一位競逐最高職位的候選人是總理范明正。越共中央委員會將再次召開特別會議，選擇新的國家主席人選，然後由國會表決通過。整個過程可能需要數月時間。

無論如何，黨內的鬥爭似乎才剛剛開始。在反貪運動如火如荼地展開下，將有更多高級領導人可能失勢，而這些派系都無法像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那樣牢牢掌握權力。

大規模反貪運動：打擊上千官員、4萬公務員離職

據《紐約時報》（NYT）報導，目前清洗越南官場的大規模反腐運動是由阮富仲於2016年發起的。保守派出身的他表示，貪污可能威脅到共產黨的生存，並宣誓要根除「壞根」。越南在國際透明組織（Transparency International）的清廉印象指數中排名第83位，落後於中國和古巴。

越南已經有數千名黨員在各級政府遭到革職、開除黨籍或入監服刑，一些官員落馬亦可能是因政治鬥爭犧牲。分析人士對越南反貪運動的成效持不同看法。雖然官場繁文縟節和賄賂行為似乎減少，但行政效率也受到影響。官員們擔心捲入貪腐調查，因此在批准營業許可方面猶豫許久。此外，自2020年以來，越南約有4萬名公務員辭職，也導致官僚體系被削弱。

《彭博》（Bloomberg News）報導，商業風險顧問公司「風險控制」（Control Risks）越南首席分析師阮齡（Linh Nguyen，音譯）指出：「我懷疑總書記於2016年左右開始執行反貪政策時，是否預料到將會導致如此多的高層人士受到懲處。我感覺，他將權力下放給反貪腐委員會和公安部，從而失去了權威。」

反貪運動主要由66歲的越南公安部部長蘇林（To Lam）領導，上次國家主席職位空缺時，蘇林被認為是最有可能成為接替的人選。儘管如此，蘇林也引發過爭議：2021年，土耳其廚師「撒鹽哥」（Salt Bae）努斯雷特（Nusret Gokce）在倫敦一家餐廳向蘇林贈送金箔牛排的影片在越南引發軒然大波。

影響外國投資者信心？

在短暫的任期內，武文賞已與眾多外國領導人會晤，包括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和中國主席習近平。隨著跨國企業尋求多元化供應鏈，世界主要大國紛紛向經濟快速成長的越南示好。該國以政治環境穩定吸引投資，然而，這次變動可能會使外國投資者感到不安。

據《金融時報》（FT）報導，阮克江表示，儘管外國公司並未被貪腐調查波及，但行政程序緩慢和政治不穩定已對投資者產生影響。他說：「這導致有意在越南進行大規模投資的外國公司感到猶豫。」

一些分析師則樂觀看待，指出到目前為止，長達數月的幕後權力爭奪對投資者的信心影響有限。據《彭博》報導，Asia Frontier Capital基金經理迪賽（Ruchir Desai）指出，這並沒有改變他對越南長期經濟潛力的看法，「在亞洲，越南是全球供應鏈轉移的主要受益者，政府清楚出口、製造業和整體經濟發展是其長期政策優先，因此我不認為這類政治變動會搗亂（經濟）。」（推薦閱讀：一文看懂》經濟成長穩健 《經濟學人》剖析美國無法擺脫通膨擔憂的背後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