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小澤征爾松本音樂節相當具有意義,首先是在松本市美術館開幕「小澤征爾—在松本的日子」特展,全程免費開放參觀。展區裡以小澤征爾在松本音樂節歷年來的照片為主,除了一般常見的演出指揮照,還有各種小澤征爾參與松本活動的珍貴攝影,像是打棒球、玩夏季敲西瓜、穿著浴衣(花紋甚至寫滿了「征爾」!)等,充分展現出大師純真且充滿親和力的一面。另外,還有各種極為珍貴的大師生涯文物,譬如1959年貝桑頌指揮大賽首獎獎狀(還黏著當時使用的指揮棒)、大師最喜愛的紅襪隊外套及帽子、某年音樂節歌劇歌手集資送給小澤征爾的單車等,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有一台看起來歷史悠久、甚至有點破的直立式鋼琴,這是小澤征爾小時候,三個哥哥為了他要學習音樂,到東京近郊的立川親戚家,花了三天時間才運回來的琴!自此一直珍藏於小澤征爾家中,蘊藏了全家人對於大師音樂天份的疼愛,也多次出現在小澤征爾的訪問與記錄片裡。展期至9/1大師生日當天,若有機會到訪松本的遊客,不妨抽空前往欣賞這個難得的展出。
晚間則是「樂團音樂會C」的首場演出,此場演出同樣,由於原訂指揮家尼爾森斯(Andris Nelsons)上週一因身體不適臨時取消行程,在有限時間內主辦方尋找代打指揮,最後由兩位指揮分別負責本晚的布拉姆斯第三號與第四號交響曲。
上半場由日本指揮負責,下野竜也與小澤征爾一樣,曾獲貝桑頌指揮大賽首獎(2001年),並且活躍於日本樂界,現為NHK常駐指揮、廣島交響樂團桂冠指揮與札幌交響樂團首席客席指揮等,也曾在2014年率領霧島音樂祭管弦樂團來台演出,對於當時的貝多芬第六號演出我留下深刻印象。或許是代打緣故,下野竜也直接隨著樂團登台,不強調自我主義,演出中也可以聽到這樣的傾向,感覺下野竜也放手讓齋藤紀念管弦樂團發揮自己的音色,把個人觀點降到最低,整體樂團氛圍也較為輕鬆,不像有時第三號一開始會給人較為緊張壓迫的張力,當中各個聲部的音色也都發揮到極致,像是第二樂章木管與弦樂之間的溫柔唱和,第三樂章著名的大提琴主旋律則是強調長音,增加情感厚度,而前柏林愛樂法國號首席巴伯拉克(Radek Baborák)的獨奏,更是讓人覺得「此音僅只天上有」之嘆。有趣的是,第四樂章下野竜也彷彿把開關打開,突然拉高了速度與音量,讓此樂章進入強大對比的戲劇性,輝煌地結束了本首交響曲。
下半場的指揮人選,則在公佈時稍感意外又理所當然:正是上半場的法國號首席巴伯拉克!其實巴伯拉克早已「棄法國號投指揮棒」已久,也在日本擔任過山形交響樂團的首席客席指揮,並且自己創立捷克小交響樂團,現在要聽他吹巴伯拉克,大概也只有松本音樂節的齋藤紀念管弦樂團了。因此,在樂團一週內遍尋不到指揮時,巴伯拉克自告奮勇表示能夠站上指揮台,光此點就值得鼓勵。以布拉姆斯第四號交響曲來說,巴伯拉克採用相當「平順」的方法詮釋,稍微捨棄了曲中較為強烈的戲劇對比性,第二樂章的管樂加上弦樂撥奏平衡感控制極佳,不知是否與巴伯拉克的管樂出身有關,第三樂章則強調大量的強音,讓旋律聽起來相當「剛性」,第四樂章指揮則是加足馬力往前衝,齋藤紀念管弦樂團的成員更是發揮出各種絕活,讓各段變奏聽起來各具活力。今晚的演出後,觀眾果然還是久久無法散去,巴伯拉克最終更邀請上半場的下野竜也一起登台接受歡呼,樂團全體成員兩次返場謝幕,觀眾才肯停下掌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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