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睽違5年《返校》導演推出新作《鬼才之道》！徐漢強：「拚盡一切卻沒被肯定，那還有價值嗎？」
曾以《返校》抱走金馬獎、票房破億的導演徐漢強，睽違5年再度以院線長片《鬼才之道》登上大銀幕，並找來王淨、陳柏霖、張榕容等熟面孔合作，以荒誕又寫實的「陰間世界」來諷諭網路社群時代的種種，並帶出一整個世代的價值觀更迭。而這部片更是他從「自我懷疑」中不斷挖掘出的一個大哉問：「當我們拼盡一切卻都沒被肯定，那還有價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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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片如果不可怕，也許會很可憐
會開始深入探討「失敗」的議題，源自於徐漢強受邀去參加某部恐怖片的首映會，從小就熟稔相關題材的他耐受力非常高，對於其中的驚嚇橋段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看著片中的女鬼在廁所爬行想要製造出嚇人效果，竟萌生憐憫之心「我覺得那個女鬼好可憐，她已經非常努力在表演了，我還是沒有被嚇到。」於是便開始胡思亂想那個女鬼的心境「可能廁所很臭、爬得很累、還要躲起來，沒有活人經過是不是就要在那裡乾等？」如果鬼嚇人是一份工作、也有KPI，要求關注才能維持自身的影響力，那不就跟現在的網紅生態一樣嗎？當沒有人要看你的時候，努力還有意義嗎？於是這就成了《鬼才之道》的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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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漢強得獎反而更懷疑人生？
而上述這些疑問，也是徐漢強一直以來的人生課題，他從業至今已經二十多年，在2005年就以《請登入．線實》拿下金鐘單元劇導演獎，2019年執導首部長片《返校》不但橫掃2.6億票房，還拿下金馬新導演、改編劇本獎，已經達成不少輝煌成就。即便如此，他的真心話卻讓人跌破眼鏡：「我到現在還是會懷疑我適不適合走這一行」，無論外界給再多肯定，他始終還是無法放下自己的疑惑，「像是上台領獎那一刻我以為我會很開心，卻沒有任何喜悅，然後我就開始緊張，覺得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是我？後來在寫《鬼才之道》時，也藉此慢慢在梳理這個情緒。」他深入研究之後，也發現不是只有自己有這樣的問題，那就是不管是有被肯定、還是沒被肯定的人，都一樣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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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世代差異到存在主義
為什麼40代年輕世代會這麼迷茫？徐漢強從不同角度分享了自己的觀點，像是說上一輩經歷經濟起飛，社會環境總相信愛拚才會贏，你沒有成功一定是你不夠努力，而這個世代雖然生活更便利、有了更多的資訊管道，但要達到社會主流價值中的「成功」反而更難，「就像當你發現存一百年的錢也買不起房子，不管怎麼努力加班薪水就是那樣，覺得自己很廢，那還想要努力嗎？」得不到長輩、同儕肯定，得不到社會價值的認可，這些焦慮在社群時代又愈加放大，因為大家都只呈現好的一面，就會更容易認為自己過得很糟。於是在創作《鬼才之道》時，也將不同的價值觀放在角色身上，「像是張榕容、陳柏霖的角色，就比較相信自己生來一定有某種特質，只要努力去發揮它就一定會成功，但王淨的角色就是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找不到自己的價值。」這就像是本質主義與存在主義的差別，前者相信只要存在就一定會有某種特質，後者則是存在先於本質，必須自己去創造任何可能。
喜劇和恐怖片是同一個道理
雖然《鬼才之道》是給社群世代的一道靈魂拷問，片中卻是將喜劇和恐怖片兩種看似截然不同的元素融合在一起，先是去解構為人所熟知的經典嚇人橋段，讓觀眾了解到原來我們過去看到毛骨悚然的鬼片是這樣拍出來的，並在其中加入諷刺幽默的搞笑元素，讓原本看到鬼變成笑到並軌。兩種片型都嘗試過的徐漢強對此解析：「其實拍喜劇和恐怖片的道理是一樣的，都要精心設計段子、掌握好適當的節奏，才能達到預期中的效果，只是它們帶來的情緒是相反的。」透過這樣的手法，讓觀眾在有點驚嚇之餘，帶來更多荒誕的笑料，又在笑完之後反思面對自己、他人、和社會的狀態，是有驚悚、有歡樂又帶點深度的電影。
沒有答案也沒關係
那拍完《鬼才之道》之後，自我價值感超低的徐漢強導演，有開始認同自己了嗎？他坦言：「我覺得我現在還在幼稚園階段，還在尋找肯定自己的來源，慢慢來吧！」但他也強調並不是說追名逐利就一定是錯的，而是不要被這些東西牽走，不然哪一天失去掌聲，世界就崩塌了。無論是演藝圈、網紅圈還是其他產業，每個人事物都可能會有過氣、被遺忘的一天，要怎麼不被他人影響，去找定義自己的價值，這可能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關卡，尤其是社群時代更是如此「但這並不一定會有答案，沒答案也不見得會過得不好。」也許這部電影想告訴我們的，就是笑一笑，然後去過得自在點吧！
source：Bella儂儂、牽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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