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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

「我不想定義什麼是嘻哈。」——《大嘻哈時代2》導演謝乾乾

VERSE

更新於 2023年05月12日05:30 • 發布於 2023年05月12日05:30 • VERSE
(攝影/連思博)
(攝影/連思博)

蛋堡在合輯《黃金年代》的一曲〈十年〉中寫下:「如果沒人跟著起舞,我們怎麼革命」,當時謝乾乾還是個學生;以十年為期,如今,他交出《大嘻哈時代2》的導演之作,一陣新世代饒舌的強風吹起。而現在,他說:「我跟陳星翰開始寫歌,像嘻研社的社員那樣。」至於要搞大的,休息一下再說。

採訪/温伯學、郭振宇

文字/黃博鉞

從《大嘻哈時代2》收穫的聲量來看,平地驚雷,又是下個時代嘻哈音樂的轉捩點。「我的檔期」謝乾乾作為內容核心的引擎動力之一,和源活娛樂「川哥」陳鎮川及「猴導」郭嘉霖、MTV台總監周祐楷及各自團隊成員,不只是活絡了台灣原生的嘻哈選秀節目IP,更在紀錄嘻哈音樂場景的過程中,構築出新世代音樂人的樣貌。

一檔13集的節目,80個參賽者在嘻哈音樂的大傘下互相競逐,年輕世代創作者曲風千變萬化,加上前輩們提攜點評、賽評們吐槽打鬧,竟也勾勒出一幅台灣嘻哈音樂浮世繪。

大夥似乎終於交出些什麼給下個世代,而作為內容設計的重要角色,謝乾乾拼盡全力,像達成階段性任務那樣鬆了口氣。後續在各大網路平台、社群媒體、傳統媒體及國內外音樂社群引發的討論極多,炸出了新時代,而這陣轉變的強風,謝乾乾說:「我等了14年」,一切要從他深受蛋堡、滿人及Jnco的《黃金年代》合輯啟發說起。

十年為期培養幽默企劃力

「我在《大嘻哈時代2》第一集開頭引言用了〈十年〉裡Jnco唱的段落,但我自己也滿喜歡滿人寫的:『如果沒有你的Strength,Hip-Hop不可能Change』。」謝乾乾回憶起最初聽〈十年〉的感受,他笑說有些煽情,但如燙金般的字句確實令人動容,熨貼在這群嘻哈囝心中,這首歌就像某種期許,十年等待,十年拼搏,等到世代交替,最終嘻哈音樂將在台灣市場中奮力躍起。

「這首歌發行14年前了,嚴格來說已經遲到了四年,我也時常在想,這次節目有沒有做到我心目中想達到的標準。」謝乾乾回憶最初,那個宛如荒地待開墾的時期,華語流行歌壇遍地歌王歌后,R&B抒情、搖滾和舞曲斑斕燦爛,各自精彩,而台灣嘻哈還在鴨子划水嘻哈文化場景的四元素:饒舌、塗鴉、DJ及Breaking街舞仍是小眾,鮮有明星饒舌歌手,一切都還隨時代浪潮載浮載沉。

由於資源少,投入的人時常都多工進行創作,回顧謝乾乾投入音樂產業的歷程,經歷多且雜,但他可以說是少數,甚至可以說是市場上唯一,會自己寫歌、編曲又能身兼音樂製作人的MV導演。

2022年相當忙碌,一面發想《大嘻哈時代2》的製作,同時經營著公司旗下YouTuber美麗本人,謝乾乾竟然還能寫下一首〈調色〉放上影音平台。輕快的flow,不帶髒字的賤嘴吐槽,抱怨了拍片、調色、調光跟趕件給客戶的日常,也能從中發現他獨特的幽默感。

曾為饒舌音樂廠牌南門音樂旗下樂團:逃生口THEXIT的成員,謝乾乾投入專職影像前,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音樂人。而在2017年經手了J.Sheon的第一張專輯《街巷》後,和剃刀蔣一起打造出入圍金曲的饒舌新生實力派,製作期間更以腦洞大開的惡搞影像敘事,樹立個人風格。

「那個時候像是〈See You Again〉,惡搞改編《玩命關頭》的主題曲,還是〈認同請分享〉都是種嘗試。」謝乾乾思維靈活,在《街巷》專輯發布前,先以一系列「說看看」的網路饒舌企劃,用不同的角度去測試市場反應,捧紅J.Sheon的同時,更讓他的影像打入歌迷心中。

不為了突破純粹是堅持高質感

謝乾乾歷經饒舌音樂的開拓期,一切都是探索,影像敘事、歌曲創作都是。

比如,最早如土炮製作般,拿著一台小相機開拍,到後面一直提升質感,用「電影感」的高品質影像輸出,又或著,試著在MV後面加上製作團隊名單,「當然這是很小的改變,以前只有電影跟廣告最後會跑credit,我後來在MV裡也加入,也更像電影,質感更高,現在這些都是業界標配了。」最初只是自己的堅持,卻默默建立起業界默契,都是始料未及。

「有些人可能會說:『哇!你突破了』好像開啟新的可能,但對我來說,把影像拍好、規格做好,是很基礎的自我要求。」謝乾乾說得謙遜,但高度的自我要求,的確讓他交出驚艷成績。他認為,現在看來新的作法,未來兩年可能就舊了,能做的就是要求技術、打磨質感。「做沒人做過的事,不一定會改變你的人生,但未來可能會變成新的標準。」謝乾乾投入影像製作後深有感觸。

「關於影像,我沒有在想用嘻哈的風格或不嘻哈的風格,就是都要拍得好。」謝乾乾談起《大嘻哈時代2》,他也小心翼翼,就深怕這個IP被定義。「我不能也沒有資格定義什麼叫饒舌音樂,這不是我的工作,定義了會限制住它的發展。」當然,嘻哈這件事已經深入他的骨髓,如何拍,說什麼樣的故事,可以說沒有幾個人比他更懂這個文化圈。

反叛、破框最後讓饒舌落地生根

饒舌其實代表著一種反叛精神,對抗權威、拒絕被定義,源於底層,將發聲的權柄拿回人們手中。

(攝影/連思博)
(攝影/連思博)

「嘻哈音樂是有反叛精神的,年輕時很容易被感召。R&B早期也被稱作惡魔的音樂,因為它是用聖歌的旋律在唱做愛,當時的保守派無法接受。」謝乾乾認為,那種挑戰、嘗試打破框架的思維,很容易在年輕人身上找到,這點無論搖滾、嘻哈音樂都是。

「我20歲時,台灣市場上大概就是McHotDog熱狗、大支、鐵竹堂、蛋堡⋯⋯當時都還是underground。」回憶自己聽音樂的旅程,在玖壹壹、瘦子和MJ116這些我們熟悉的明星團體出現前,謝乾乾聽著還很「地下」的《黃金年代》,聽滿人、Jnco這些人,把L.A.BOYS從美國西岸帶回來的新音樂型態再度變化,在台灣形塑、生根,可以說饒舌很早就默默走入他心中。

說音樂、談影像,謝乾乾看似輕鬆,其實從單純聽歌,到最後創作,一回首已超過十年。才結束《大嘻哈時代2》不滿一個月,最近,謝乾乾的手機和社群軟體裡多了很多祝賀訊息,像是:「你真的改變了台灣嘻哈」或是「你改變了影像市場。」當然還有人說:「你抗爭成功了!改變了電視節目。」但他不置可否,比起說想改變什麼,如果節目質感連自己那關都沒過,他才更心虛。

「其實我壓力很大,嘻哈圈認識我的人多,用我的名義去做這件事,我就不敢『落漆』,每天我都想說要把這東西弄好。」謝乾乾坦言,做得越深入,越感覺到業內人士的辛苦,像影像創作者,要在高工時及有限成本裡做出高品質,放完了煙花,也更期待被記得;怎麼保護這群年輕的音樂人,替他們運作經紀、開拓市場,都是下一步的大工程。

電視、網路分進合擊開拓新時代嘻哈潮流

不能否認,《大嘻哈時代2》帶來的高度聲量,甚至引發中國嘻哈社群的關注,共享地緣相近的華語娛樂圈,雙方新生代饒舌歌手不免互相比較,大量的Reels短影音被剪輯、傳播,意外成為一種新現象。

「我還是想強調,其實節目不是以做『嘻哈』音樂節目為前提,這會掉入:『什麼才是真嘻哈』的陷阱題。」謝乾乾認為,《大嘻哈時代2》的本質還是選秀節目,就像像《聲林之王》或《星光大道》,只是以饒舌音樂為背景,如此反而更能體現台灣饒舌歌手的價值。「他們的音樂,製作團隊影像的質量,才是我們努力的事情,去定義就失去娛樂的目的。」娛樂不需要刻意定義,否則這個文化就會死去,還在發展中的台灣饒舌,還遠遠不到蓋棺論定的時候。

「其實這屆很多音感很好的選手,像是比杰、Gummy B跟Rex我都滿喜歡,他們歌曲的聽感好,未來很有發展性。」他笑稱,比賽期間不能這麼明白的說,會有偏頗,但不只冠軍選手,每一位深具潛力的參賽者,似乎是節目挖掘出的最棒金礦。

「我相信一定會改變,而且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強。」對於下一階段的嘻哈音樂發展,謝乾乾似乎看到曙光,「如果沒人跟著起舞/我們怎麼革命」又一句來自〈十年〉的歌詞,彷彿印證了與謝乾乾同世代的創作者,希望傳承的嘻哈精神。經歷不少挑戰,如今他如此思考怎麼樣推得更寬,讓本來不喜歡的人也來看,這才叫打破界限。

後記

談完節目創作歷程,寫下一了個里程碑,謝乾乾卻說最近非常萎靡。

「我真的還在放空。」謝乾乾不好意思的笑了,剛卸下《大嘻哈時代2》的導演工作,還在「休整」的階段,他每天寫歌、做歌,以此發洩、休養,「陳星翰Star Chen也犯了一樣的症頭,我們會把做好的歌丟給彼此、互相點評。」倒有點像大學嘻研社的學生了,他輕鬆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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