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英文的第一年》談錢傷感情！年金改革在信賴保護與社會正義間擺盪

總統蔡英文執政第一年，沒有一項政策像年金改革一樣，同時攸關全民福祉，卻又挑起階級敏感神經，蔡英文口中「今天不做、馬上會後悔」的年金改革中，前總統陳水扁與馬英九任內皆不敢推動的「溯及既往」改革，目前立法院已磨刀霍霍準備啟動，其中還不乏同時牽涉「黨職併公職」等綠營定位「轉型正義」的修法。台灣年金制度不僅對軍公教照顧舉世罕見，即便給付條件偏低的農保、國保制度，也被醫師娘、老僑等懂得鑽制度漏洞的民眾濫用，當信賴保護碰上轉型正義，年金改革到底能「改」到什麼地步？外界都在關切。

年金改革，是蔡英文政府上任後第一個採取「審議式民主」推動改革的政策，20次的年金改革委員會網路直播，把極為複雜的年金制度，首次攤在陽光下，配合民進黨在國會的絕對多數，過去扁政府時代推不動的「黨職併公職」、「政務官與事務官年資併計」、「雙薪肥貓」等議題，都將提前在立法院發動改革。

其中，最被外界詬病的18%優存問題，從退輔會主委李翔宙日前在立法院表示，月退俸4萬元的「地板原則」，幾乎等於目前退休軍職人，扣除每月1萬2000元優存利息後的3萬8000元員月退收入。另外，考試委員黃錦堂主張民國77年以後軍公教人員調薪，導致年金計算基礎「本俸乘2」大幅增加，將民國77年到84年的舊制年資18%優存待遇全數刪除，幾乎可以確定是未來改革方向，此舉至少每年可以為國家省下至少400億元的優存支出。

不過，18%的改革與「黨職併公職」、「政務官與事務官年資併計」部分，都必須透過考試院改革。以「黨職併公職」為例，考試院必須撤銷扁政府時代第815次會議所做行政處分，這項改革方案，迄今未獲得考試院同意，日前請辭的考試院副院長高永光，形容年改會沒有共識，只有執政者「創造出的共識」。

年改綁上轉型正義 綠營支持者也受其害

由於綠營支持者對於年金改革沒有進展，已經愈來愈感到不耐，立法院也不待明年一月下旬年金國是會議，12月20日即排定審查「黨職併公職」溢領退休金的追繳，民進黨版本不僅砍向連戰、胡志強等國民黨退休政務官，事務官溢領部分還將比較《不當黨產處理條例》轉而向國民黨追討，民進黨立委同時對考試院開刀，以凍結1億5000萬元人事預算方式，要求考試院提檢討報告。

然而，民進黨全面檢討軍公教族群退休金，對於支持綠營的退休軍公教人員來說，同樣是傷害，負責推動改革的行政院政務委員林萬億，因為在年改會結束前夕表示，軍公教退休年齡延後，將搭配提前退休「減額年金」的所得替代率下降，「現在搶退也沒有用」，此言一出引發軍公教全面反彈，讓林萬億在最後一次會後記者會感性喊話，強調台灣年金制度不公，帶給台灣年輕人的不是希望，而是焦慮與不安，台灣面臨少子化與高齡化問題，「今天林萬億下台，年金可以不必改嗎？」

盼降低軍公教「被迫害感」 高層議題降溫意味明顯

即便軍公教退休待遇相對偏高，民進黨政府未來3年半的執政，還是得靠軍公教幫忙，身為軍公教「雇主」的政府，推翻信賴保護的同時，如何降低基層的被迫害感，對新政府而言，將是嚴峻考驗。從日前國防部長馮世寬，針對立委江啟臣質詢年金改革議題，以「老實講，我不想答覆你，因為你問的沒有道理」，可以看出相關主政單位不希望議題發酵，引發內部反彈。

由於軍人身份特殊，目前可以確定的是，軍人除了高階退休將領18%會被砍之外，軍人年金制度將另行規劃，退輔會官員表示，有別於行政院年金改革辦公室會，軍人年金制度明年將由國防部單獨辦理規劃，軍職人員退撫現制於民國86年上路，明年起即將有校級軍官達到服役20年的退休條件，「他們可領的終身俸，每月僅3萬出頭，有些甚至比工作20幾年的勞工勞保加勞退，所領到的還要少。」

林萬億年前公布年改方案，公教代表批公聽會在跨年時舉行

尷尬的是，接下來的年金改革分區座談，即將跟核災食品的公聽會撞期，行政院發言人徐國勇表示，年底即將舉行的核災食品公聽會，明年1月8日當天，將與年金改革全國分區座談重疊，年金改革部分，台北場將在12月31日舉行，台中高雄與台東，則分別在1月7、8、14日舉行。除了18%改革，可以透過考試院訂定行政命令，其餘改革部分都涉及修法，必須跟考試院會銜辦理。

徐國勇表示，年金改革涉及退休人員退休金，從半年領改成月領，由於明年1月就要發放，目前修法作業上來不及明年1月上路，另外在軍公教子女教育補助等改革，由於立法院休會在即，本會期以前大概也無法上路。

林萬億在年金分區國是會議前公布初步改革版本，他特別強調，這次年金改革立意良善，有很多人性思考「18%優惠改革，將先設定基本生活保障，讓退休人員不要因為改革造成生活困頓」，未來18%優存利息將「分階段、分金額」調整，早年領取一次退休金的退休人員，每月利息收入低於最低生活保障者（可能落在2.1-3.2萬之間），可望繼續保有優存待遇，同時領取月退俸與18%優存公務員，月退俸加優存利息，所得替代率將逐步降至70%，18%利息最慢6年內調整至市場定存利率，逐漸走入歷史。

公務人員協會理事長李來希則表示，軍公教代表過去一路抗議，年改會才同意分區會議改成4場4天，不過政府的小動作不斷，台北場竟然趁元旦連假12月31日（周六）舉行，東部分區會議地點，也臨時從花蓮移到人口較少的台東舉辦，企圖要降低軍公教團體的場外抗議聲浪。

「政府減稅全民受惠 卻要軍公教承擔」

有趣的是，綠營內部也開始有人呼籲年金改革不該對軍公教污名化，前經建會副主委、台大經濟系榮譽教授陳博志，日前在年金改革座談上表示，目前年金改革的討論，已出現目的偏差、觀念不清等問題，年金改革理由要合情合理，才會有正確的方法；軍公教是為了國家的整體利益而犧牲，不該被污名化。

陳博志說，退休金是延後給付的薪資，不是福利，不應隨便削減；只是過去政府財政不好，亂開支票，才能用低薪延攬人才。若要削減，就該針對原本沒承諾的，例如18%優存利息、年終慰問金等。

「為什麼政府無法維持現有負擔（軍公教年金給付）？1990年台灣的租稅負擔率還有20%，現在只剩13%，政府過去減稅，讓間接稅大幅下降，全民都因此獲利，現在卻要軍公教來承擔，合理嗎？若最後真的不行，該加稅就要加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