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TCH OUT：鐘表首席拍賣官：拍場心理戰激發競投氣氛
【明報專訊】除了腕表品牌、表行的一手市場，拍賣也是腕表界的重要組成部分。拍賣行業常予人深不可測之感，大部分人的印象均來自電視、電影中一幕幕爭相舉手競逐的場面。拍賣官日常工作是什麼？真實拍賣過程是怎樣的？在奢侈鐘表行業擁有逾20年經驗的莊瀚森（Sam Hines）最近剛成為蘇富比鐘表部主席，除了與國際頂尖藏家建立深厚關係外，他亦將再度踏上拍賣台，出任拍賣行全球鐘表拍賣的首席拍賣官。他跟我們分享鐘表和拍賣經驗。
20多年前，Sam在倫敦入職拍賣行鐘表部的小職員，看着收藏家付出大額金錢購買這些小小物品，從此對鐘表着迷。「與當時相比，現在的腕表收藏市場，不論顧客年齡或地域分佈都有不同。那時候，腕表收藏家大多來自歐美，而且年齡普遍50歲以上；如今收藏家多數來自亞洲，且年齡大幅下降至25到40歲。」他分析，倫敦的拍品市場主要是古董腕表與懷表，再加上小部分現代腕表；至於美國市場，自1940年代起古董腕表交投一直活躍，在該領域佔主導地位。亞洲則在2008年左右才慢慢成為最大腕表消費地區。 他形容美國市場的古董腕表有很多不同種類，收藏家數量也多；至於香港，收藏家喜歡現代、當代藏品（contemporary watch），即近20年生產或仍在投入生產的腕表。「年長一輩的亞洲人比較迷信，擔心腕表的原主人有什麼不幸遭遇，會傳給下一位擁有腕表的人。」他續道：「但新一代亞洲人受西方教育，少迷信風氣，所以香港拍賣會也多了古董表拍品。」
PP型號96腕表見證友誼
為拍賣行打工近水流台，Sam懂表愛表，自然也有儲表。「我的藏表當然不可以跟收藏家客戶相比。我的藏品大概有廿隻，都是中等價錢。我喜歡古董Patek Philippe，也喜歡古董Rolex。」古董有價有市，他說：「除了投資價值，我看重腕表的質素。我喜歡向跟我有合作關係的收藏家購買腕表，例如我認識美國一名80多歲的收藏家，我就曾向他買表，每當低頭看見腕上的表時，我都會記起彼此的友誼。」訪問當天，他手上戴着一枚Patek Philippe Calatrava型號96精鋼腕表（左圖），31毫米直徑，大概1938年製造。
「那年代Patek Philippe很少出產精鋼腕表，因為買奢侈腕表的人喜歡貴金屬，如金、鉑金之類，耐用防刮花不在當時買家的考慮之列。」說起腕表就滔滔不絕的Sam開心分享：「我後來找了同年代出產的鋼表帶配上，因為香港天氣潮濕，戴鱷魚皮表帶會出汗。」至於購買腕表的原因？「那時我跟一名老收藏家在羅馬旅遊，玩得很愉快，為了誌記那段旅程，就在一間古董鐘表店買下了。」
見證腕表拍賣滄海桑田
入行廿多年，來港14年的Sam說到行業的滄海桑田。「2000年代初，大量中國客戶湧入香港，那時候拍賣行業非常昌盛，試過一天4000入場人次的紀錄，650件拍賣品，從早上10點忙到晚上11點，什麼都以破紀錄價錢成交，當然都是來自內地的客戶。」現在的內地收藏家受過更多教育，對拍賣品認識較深，不再只是空有財富。「廿多年前，互聯網不發達，試過同一隻表因為倫敦市場細，只賺得1萬美元（約7.8萬港元），但香港市場多人競爭，可以賺4萬美元（約31萬港元）。於是很多人看準市場，從一地買入，再從另一地賣出。隨着科技發展，這種方法已行不通。以前我們的客戶80%都是行內經銷商，如今超過八成都是私人收藏家。」另外還有疫情帶來的轉型，「以往我們的腕表拍賣大概75%都是經現場拍賣拍出，網上拍賣只佔少數。疫情令現場拍賣叫停，改為網上拍賣，但銷情不但不跌，甚至更好，也是出乎意料」。
「安排每場傳統拍賣，由開始到完結，歷時4個月。首先要找合適的拍賣品，編製圖錄，拍照等。拍賣當日賣出到收妥款項，都是時間，但腕表市場瞬息萬變，腕表4個月後的價值可能已跌了30%。網上拍賣可以把時間縮減到1個月，所以當代腕表拍賣於網上平台比較有效率。」據Sam所說，蘇富比每年賣出約3000枚腕表，鐘表部門需要熟悉近500年通才歷史知識，包括16世紀的發明到現代，猶幸有團隊合作，每位專家各有所長，有人熟知懷表，有人專研獨立品牌，有人專門研究古董Patek Philippe、古董Rolex等，眾志成城。
低標價引來更多人競投
此外，拍賣行業也是一場心理戰。Sam大方分享拍賣起標價與最終落槌價的秘聞：「例如估值8萬元的物品，你標價8萬，可能只有一人出價；相反，標為4萬至8萬元，就會引來更多人競投，營造熾熱氣氛。」當然，拍賣行業也常受外圍因素如財經市場影響。但Sam自己在拍賣場上經歷過什麼精彩故事？他哈哈大笑：「試過在紐約一場拍賣上，有兩個競投者並肩而坐，總是一起出價，引起很多誤會，到拍板成交時，二人更幾乎大打出手，最後整個拍賣要重新進行，並安排二人分坐較遠位置。」又有一次，「一位太太知道丈夫心儀某枚腕表，於是悄悄出手，打算給丈夫一個驚喜。沒想到丈夫也打算為自己購下心頭好，互不知情下，把價格由30萬叫到80萬港元！」現實果然比小說離奇。蘇富比將於本周五（10月4日）舉行「珍貴名錶 I」拍賣，不知道屆時場內又會上演什麼驚喜情節？●
info
蘇富比「珍貴名錶 I」拍賣
預展日期：即日至10月3日，上午11:00至晚上7:00
拍賣日期：10月4日，上午11:00
地點：中環干諾道中8號遮打大廈
網址：https://www.sothebys.com/en/buy/auction/2024/important-watches-i-2?locale=zh-Hant
文：Selene Luk
編輯：陳淑安
facebook @明報副刊
Instagram @mp_lifeandstyle
電郵:lifestyle@mingpa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