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台有８成流向科技製造業！菲籍工程師成亮眼新軍團

根據勞動部2024年8月的統計數字，菲律賓已經是台灣的第三大移工來源國，占比將近20%，人數突破15萬人，有超過8成都在科技製造業。

7月盛暑，在新竹南寮漁港旁的婚宴會所裡，一場獨特的時裝秀正在進行。身著菲律賓設計師的服裝，走在T台的6歲到50歲模特兒，舉手投足都散發著自信，當中有三分之一是在台灣工作的菲律賓移工。

「菲律賓人愛選美和愛表演是一個非常獨特的文化，」長期關注台灣外籍移工的獨立媒體《移人》總編輯李岳軒觀察。隨著菲律賓人數在台灣逐年提升，這些活動也在台灣開枝散葉，幾乎每一、兩個月就會有一場，甚至延伸到有菲籍員工的台灣企業。

「我們每年都會辦聖誕派對選美，那是我們廠長最開心的時候，因為他們是評審，可以看很多美女！」全球最大半導體封裝廠日月光行政資源中心副總經理李叔霞笑著說。日月光在台灣的相關企業有超過1萬名的菲律賓員工，是台灣最大的菲籍員工雇主。

不只滿足上班需求，還要照顧生活起居

根據勞動部2024年8月的統計數字，菲律賓已經是台灣的第三大移工來源國，占比將近20%，人數突破15萬人，有超過8成都在科技製造業。

從事外籍人力資源工作30多年的集士國際創辦人張寶釵觀察，前兩名的越南和印尼人才主要都在傳統產業或是長照業。菲律賓人才普遍教育程度較高又會講英文，加上早期外商電子業在菲律賓設廠有現成的人才，是台灣很多科技業招募外籍移工的首選。

「菲律賓人也比較喜歡在科技廠工作，因為工作環境相對好，」張寶釵說。「他們來自民主國家，比較敢爭取自己的權益，有些傳統產業比較不敢用。」

1988年創辦的智邦科技是全球最大白牌交換器供應商，客戶包括國際知名大型雲端服務提供商。受惠於網路資料中心的硬體需求提升，過去4年營收成長超過50%，背後穩定的菲籍產線人員是關鍵，尤其在疫情期間。

「疫情是真正的真金白銀考驗，」智邦科技資深副總經理李訓德形容。「過去以為我們把員工都當家人看待，但是疫情來了才知道其實並沒有做到位。」

智邦在2013年開始聘用菲籍移工，目前有955位，有將近91位已經升主管職，還有8位已經轉為中階技術工。在2019年因應客戶要求符合RBA（Responsible Business Alliance，責任商業聯盟，為全球工業供應鏈中最大的企業社會責任聯盟）規範，幫每位菲籍移工支付招聘費用，而且還追溯了3年給移工，但李訓德發現還不夠。

「在台灣，我們的概念是『上班就是上班，下班就下班』。但是移工有點不一樣，不能只照顧他上班的需求，也得照顧他下班的衣食起居，因為生活會影響到工作，」李訓德反省。

企業也關注菲國新聞，讓員工很感心

2021年，一位智邦菲籍女員工的男友在竹科第一家爆發疫情感染的京元電子上班，由於菲籍員工宿舍是8到10人一間，並共用衛浴，疫情很快就傳染開。最嚴重的時候，1,800人的智邦竹南廠，只有10％來上班，損失相當可觀。

「相比停產的損失，讓員工能安心生活、好好工作是很好的投資，」李訓德說。他開始深入了解菲律賓員工的生活起居，把8到10人一間的宿舍改成2到3人一間，並且有單獨衛浴，在宿舍增加菲律賓伙食和雜貨店，同時建立與菲律賓員工直接的溝通。

李訓德曾一度有400個菲籍移工相關的LINE群組，甚至，他開始關心菲律賓的新聞，某一年菲律賓被颱風重創，智邦立即組織救助金，協助家園被摧毀的員工。

這些努力穩住了菲律賓員工，也讓他們更願意為企業付出。

「我對自己說，這一輩子都不會離開智邦，」眼睛泛淚的智邦菲籍員工愛琳（Arlene Navarro）說，她相當感謝公司幫她的家人重建房子。

曾經在台灣不同的科技廠工作的羅娜琳（Ronalyn Lugtu）觀察，智邦非常重視他們的聲音，有任何回饋都是即時回覆。

在智邦6年的凱倫梅（Karen Mae Doruelo）則希望她17歲的兒子能選擇工程類科系，畢業後也來台灣加入智邦。

和李訓德有相同經歷是日月光的李叔霞，她還記得第一次進入菲籍移工宿舍的震撼：8人一間，複雜的電線穿插當中。「我腦子想的是如果起火怎麼辦？」她回憶。在她的奔走之下，日月光後來投入10億元興建綠色智能員工宿舍。

日月光招募菲籍白領，5年要成長1倍

日月光早在1985年就開始雇用菲律賓人才。當時公司剛創立，急需爭取國外用戶，但台灣工程師英文普遍不好，因此就從菲律賓挖人才來台灣。時至今日，李叔霞所負責的日月光高雄廠已有4,600位菲籍員工，其中大約500位是白領工程師，是日月光接下來的招募重點，預計要在5年內成長一倍。

因為工廠自動化和愈來愈多無人工廠的設立，日月光的藍領菲籍員工人數預計會持平，但因為台灣年輕人愈來愈不願意上夜班，接下來夜班工程師的缺必須靠外籍白領來補。「我不去國外找人才，就要在台灣市場搶人才，後者比較困難，因為台灣人才選擇很多，」李叔霞說。

「未來只有兩種人願意上夜班，外國人以及需要錢的台灣人，」李叔霞預測。

其實日月光原本想培養的是中國籍工程師，曾經招募了500位來台受訓半年，但很快就被挖角，有的甚至付罰款跳槽。「當時市場的力量太大，那不是加錢就可以留人的問題，」李叔霞說。這批中國籍工程師目前還留在公司的，只剩下個位數。

這段經歷，讓日月光轉而投資菲籍工程師。

由於日月光在菲律賓已有成熟的藍領招募管道，李叔霞就要求菲律賓仲介幫他們招募白領工程師。她親自率團去馬尼拉面試，給出了高額保證年薪和免費住宿，首批200位菲籍流程工程師就在2013年來到台灣。疫情缺工期間再增加300位，成為日月光穩定人力的關鍵。

一開始，因為台籍主管的英文能力不夠好，排斥菲籍工程師，還質疑為什麼公司不招募台灣人。為此，李叔霞先通過幾個比較有意願學習英文的台籍工程師著手，逐步建立英文版教育訓練、種子教師、關懷制度等配套方案，才讓菲籍工程師逐漸融入現場工作。目前日月光的夜班工程師大約3成是外籍。

日韓搶才，必須開發新人才管道

雖然菲律賓的人才招募管道已經成熟，但李叔霞觀察這幾年愈來愈難找，品質也開始下降，主要是日韓、歐美也開始搶菲律賓人才。2013年台灣廣大興28號海上衝突事件，導致政府禁止菲律賓勞工來台，更讓李叔霞突然意識到需要開發別的管道。

一個偶然的機會，李叔霞接觸到印尼僑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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