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下圍棋一樣,我每天都會做的事情就是爬山。提到爬山,很多人會想到穿著登山服、裝備齊全地探訪國內外名山。我的爬山準備非常簡單,T恤、棉褲,再帶上一條毛巾,穿上登山鞋,一切準備就緒。
目的地總是我家前面的北漢山(編按:韓國首爾市內最高峰)。1991年昌鎬(編按:作者曹薰鉉的弟子)離開我家後,我搬到北漢山山麓,此後,除了必須對局的日子,我幾乎每天都會去爬北漢山。
事實上,開始爬山是在更早以前。圍棋棋士壓力很大,每個人解決這些壓力的方法都不同,有人喝酒,有人喜歡賭博,我決定用比較健康的方式。正好幾位前輩和我意氣相投,於是組成了登山會。
我們每週日在鍾路四街集合,前往道峰山,無論雨雪都在道峰山度過星期天。每年還去一、兩次智異山、雪嶽山、月出山等離首爾較遠的山。
隨著時間過去,有些人搬到遠方或者健康惡化,登山會自然而然解散。正好那時候我也搬家了,從那時起,我開始每天獨自登山。
獨自爬山,鍛鍊下棋時需要的高度集中力
與喧鬧的團體登山相比,獨自爬山有些孤單,但也有很多優點。一是不需要約定,可以說走就走;二是不用去太遠的地方,只要爬社區的小山就行,也節省不少時間。另外,不用配合別人的速度,可以按照自己的狀況走,所以很舒服。累了就休息,有力氣的話就加快速度;有些日子會一鼓作氣爬上較高處,有些日子短暫散步後隨即下山。
最大的優點,是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在家當然也可以一個人待著,但是在大自然中走動、獨處,質量不可同日而語,能迎來完全的寂靜。
剛開始的時候會有各種想法:解不開的圍棋招數、對局日程、贏和輸的棋賽……很多想法纏繞,有時也會頭昏腦脹。但只要在險峻的路上氣喘吁吁地繼續爬下去,各種想法就會在某個瞬間消失。對勝負的焦慮、日常生活中的種種苦惱,以及其他一切雜念都不見了。到最後,曹薰鉉這個概念也無影無蹤,只剩下用雙腳爬山的這副身體。
在完全忘記自我,只專注於爬山之後,很奇怪地,心情就會變得平靜。身體出汗、呼吸急促,但毫不費力。反倒更輕鬆,能量充沛。
我之所以在四、五十歲的時候,每年還能參加一百多場對局比賽,偶爾也能取得好成績的原因,或許是每天爬山,體力和耐力有所提升的緣故。一切都取決於體力。如果以為圍棋只是靜靜坐著動腦筋的體育項目,那就大錯特錯了。要想在最後一招之前發揮高度的集中力堅持下去,必須要有體力。實力之後是體力,體力之後是精神力,其實連精神力終究還是得依靠體力。
透過爬山的習慣,每天可以達到忘我的境地、消除所有雜念,對圍棋和日常生活都大有幫助。即便每天只有短暫的一個小時,從工作的目標、義務、重壓感中解脫的訓練,具有拓寬精神廣度的效果。儘管不能像修行之人一樣對一切感到超然,但在承受失敗、衝擊、考驗等方面能變得更加堅強。
當然,排解壓力也不一定非登山不可。對我來說爬山有效,對其他人來說可能是其他事情,也許是慢跑,也有可能是游泳或踢足球,最重要的是身體和心靈的平衡,精神和肉體密不可分,二者相輔相成。
尤其是像最近這樣,因繁重的業務和電腦、手機等因素,精神飽受折磨的時代,更應該到外面走走。如果不能每天走路,至少週末可以抽空到附近的公園或山上走走。以讓自己覺得有點累的速度、放空煩惱地走下去,在不知不覺間,腦海中充滿的所有擔心和憂慮都會消失。
書名/突圍思考(고수의 생각법)
出版社/天下文化
出版日/2024年6月14日
作者/曹薰鉉(조훈현)
作者簡介/1989年韓、中、日三國頂尖棋士參加的圍棋奧運會「應氏盃」中,曹薰鉉先後戰勝世界一流棋士,獲得首屆賽事冠軍,一舉將當時還籍籍無名的韓國圍棋地位推向頂點,更獲得了「圍棋皇帝」的稱號。
譯者/盧鴻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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