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衛普】持之以恆才最瘋狂

【明報專訊】最近去了比利時安特衛普參與Antwerp Art Weekend，看到被認為是歐洲前衛浪潮「遺珠」的藝術家Hugo Roelandt（1950-2015）的回顧展。創作主軸圍繞行為表演，他以裸體、自拍、街上即興表演等挑戰各種規範，當中最奇觀想必是把載有乘客的巴士吊到半空中。藝術家「瘋狂」的個性被一再強調。不過，最瘋狂的創作，大概是持之以恆地創作吧。

安特衛普是一座充滿佛蘭德地區（Flemish）文藝復興氣息的小城，而當地時裝家品設計發展出眾，有大量品牌店，走在街上可看到新舊混合之美。走入當代藝術館M HKA為Hugo Roelandt舉行的回顧展The End is a New Beginning，立即由藝術家裸照迎接。自拍照、人像裸照佔其早期創作一大席位。照片中，他筆直地展示身體，亦有些穿上裙子、化濃妝，展示各種性別氣質。藝術家的出生成長地Aalst擁有豐厚嘉年華文化，每年有一天男人會變裝並到街上慶祝。他把這些文化記憶進一步帶至日常生活的思考，作品流露他對身體規範的反抗。

Hugo Roelandt作品往往有一種危險、憂鬱或幽默。例如，他站在一個盒子裏，把石膏倒進去，最後自行逃脫，留下靴子在石膏內；他把兩張椅子吊起，危危乎地與朋友坐在半空聊天。當中我最喜歡的作品是Occupation Groendalstraat（1981），Hugo Roelandt邀請一班人一起站在街上不動，人與人之間留有一點空位，一般路人依然可以穿過。場面很微妙，路人必須轉動身子左穿右插，有些人好奇，有些人漠不關心，卻不見爭執或阻撓。作品讓人思考社會講求速度、秩序、一致性引起的現象，以至個人與集體關係的矛盾。對比吊起巴士的搶眼作品Boel Project（1985），淡淡的更引人回味。

動作接動作，看他的作品不用心急問「為何」，你透過看他「如何做」、「做什麼」，自自然就會走到他那些尖銳而準確的質問。實驗並非漫無目的，或隨便說想試試就算。實驗本來就要有一項假設，並在清楚的條件範圍內驗證。他的想法和直覺大膽，執行亦有諗過度過才令結果如此「成立」。Hugo Roelandt一生從未被畫廊代理，大半生窮困，獲得學校教職後仍然生活艱難，年老確疹患癌。展覽中，Hugo Roelandt搗蛋、偏鋒、偏執的個性被勾畫出來。的確，他或者比很多人更早認定自己想實驗的人生。更關鍵的是，睡一覺醒來，他依然決心繼續實驗下去。

作者簡介：藝文賞析及評論工作者、Shychat Art發起人、策展人。IG@siutungcreates

文：小東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