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駿雄於80年代無綫經典劇《天師執位》中飾演「大粒癦」一角而為人熟悉,在無綫二十年,拍過多套劇集,後來從事夜冷生意,曾經風光一時,可惜生意由賺至蝕,一度欠債百萬,之後再轉戰國內從事貿易工作,八年後終於還清債務兼重返幕前演出,前年患上胃癌,幸好手術後康復進度良好,經歷高低跌宕的人生,他依然無怨無悔,繼續前行。
廖駿雄的父親廖潤琛曾是上水鄉村長、新界鄉議局第一副主席,當年曾獲英女皇授勳香港太平紳士MBE;新界鄉議局前主席張人龍是其姑丈,上水龍琛路亦是由他家中兩位長輩的名字命名;表哥傅聲為知名武打演員,家族猛人輩出,「我爸爸有兩個太太,兩邊加起來有十幾個兄弟姊妹,我是孻仔,以前看到爸爸會左閃右避,他有很威嚴,所以我很怕他,以前的人思想是要有一技傍身,父母才會放心,我不喜歡讀書,爸爸說你不讀書,就學門手藝,想安排我學修車,我問要學英文嗎?爸爸話不懂英文怎看書去修車,因為我抗拒英文,所以沒有去做學徒,爸爸就找了當年無綫新聞部經理姚先生,推薦我去TVB讀訓練班;我表哥是傅聲,有沒有受他影響?沒有,知道他是拍戲,他當時很紅,但我入TVB只是應付我爸爸,總之我不想上學,不用我上英文課,你要我去哪都可以,入TVB時17歲,到畢業時還未到合法年齡簽約,是爸爸代表我去簽賣新契。」
17歲的廖駿雄加入了無綫第八期藝員訓練班,班中同學有艾威、陳安瑩、景黛音、周秀蘭、劉少君及李成昌等人,跟他最老友的就是湯鎮業,當時他經常跟湯鎮業及其女友翁美玲一起玩,提到翁美玲之死,他坦言雖然過了幾十年,不過每次想起,依然令他感到唏噓,「我和湯鎮業比較老友,兩兄弟幾好感情,有時我去南丫島他家住,有時他來上水我家住,最後我們在廣播道租了一間房住,無可否認TVB《天師執位》是我拍過最受歡迎的劇,因為當時翁美齡夠紅,由他們拍拖開始,我都知道的,雖然那時候都各有各忙,但經常有見面一起吃飯,公司當時在清水灣製片廠,即是邵氏,那天我見到她不開心,我問要不要陪她?她說不用,她可以,因為那一晚我拍完劇,然後翌日早班,應該是《薛仁貴征東》,拍完之後我就坐飛機去台灣,當時我們經常上她廣播道的家,會覺得如果當晚有上去,可能會沒有這麼嚴重的事出現,都會有唏噓,這樣過了幾十年,Barbara(翁美玲)很可愛的,份人挺好的。」
上一代的無綫演員出名捱得,廖駿雄表示曾連續拍攝七日七夜,拍到有肝病,當年在片場有張榻榻米睡,已經覺得很幸福,「拍了很多套劇,有發哥演的《北斗雙雄》,我做癲馬,戲中還有周星馳、梁朝偉及任達華,都幾多猛人演員在裏面,當時《北斗雙雄》亦很好玩,跟發哥整部戲都玩到瘋了;還有跟萬梓良拍的《薛人貴征東》,我飾演董逵,這個戲打餐懵的,試過捱到頂唔住患肝病,當年TVB和麗的如同打仗,阿姐(汪明荃)、楊群叔及琴姐,很多前輩都在公司睡覺,不會遲到,你做晚輩見到前輩個個都收2830(凌晨四時半),然後外景就索性坐在等,你怎敢回家睡?萬一睡過頭就大件事,那時經常在公司睡,木人巷又睡,一廠又睡,樓梯底又睡,服裝間又睡,總之你擠到身體進去就睡,在堅城片場有榻榻米,其實張榻榻米污糟到飛起,你都覺得很幸福,好像一張很軟綿綿的牀,每個師兄弟,即使發哥都是這樣捱,為何你不能捱?當然今時今日很多新的藝人,未經歷過電視台打仗,未經歷過電視台黃金歲月,日以繼夜的拍攝方法,我最高紀錄在TVB同時拍幾個劇集,我七天七夜沒有睡,我最記得第七天跟呂良偉去香港的Disco Disco,我不用三秒在Disco睡着了。」
在無綫二十年,廖駿雄在友人游說下向外闖,結果遇上金融風暴,改行做夜冷生意,由賺到蝕,欠下百萬巨債,「有人說魚不過塘不大,現在馬來西亞很好景,天天十幾二十組在開,快點過去拿個席位,一離開TVB,就遇上金融風暴,再打電話給那邊,說拍完這幾部就沒有了,那就糟了,這裏說不簽,那邊又不能拍,年輕人要面子,不可能再回去簽約,既然出來就把心一橫,出大海就出大海,當然是搞盡腦汁去想做什麼,當年整條街很多店舖都拉閘,大倒閉大清貨什麼都有,認識幾個朋友是做夜冷的,專門去法院拍賣,我就盲頭烏蠅就進了夜冷行業,開頭都可以的,慢慢因為經濟開始好了,貨源就愈來愈少了,最後又是死要面子,頂住,以為一定會好的,如是者由賺到蝕,就欠下差不多一百萬,孭到一身債,我姐姐叫我去她公司幫忙,看清楚條路再走,我姐姐公司很多時在寧波訂貨,我經常飛來飛去,在寧波住了八年,後來我老婆說你還清了錢,就不要再上去了。」
廖駿雄近年重返幕前,在不少電影及劇集中演出,包括《反黑》及ViuTV的《理想國》等,「回香港之後,又見回圈內的朋友,慢慢找你客串,再拍攝劇集及電影,你會更加掌握到每一個角色的性格,因為你出來社會經歷了太多,看到真正社會上的人的面孔,不同行業的人的面孔,以前用我們的腦去想像,我們出來跑江湖,去很多工廠,看到很多真實的東西,你在江湖上認識那些有背景的,你看到有什麼叫情義?什麼叫出賣兄弟?原來以往演繹的那些全錯了,再去做的時候,你的感覺是另一回事,之前在大陸簽了一部電影,因為當時好像要隔離21天,我真的受不了,大家商討解除合約,我退回訂金給他們,沒多久發現自己患上胃癌,上天整定的,不要你上去拍攝,是有事發生,感恩上天的安排,現在進展良好,我希望有機會做一些喜劇角色,當然找我做黑社會也可以,不過也想做一些爸爸或做爺爺開心的角色,我都可以駕馭。」
廖駿雄有一子一女,其子廖家爵是無綫藝員,近年有份參與多套劇集,包括《愛‧回家之開心速遞》及《法言人》,自己一生人都是演綠葉角色,他很明白要走紅並非易事,「我拍《反黑》的時候,他跟着我開工,他覺得很有興趣,後來林國華總監製的《PTU機動部隊》給了他一個藍帽子的角色,他又做過吳岱融的助理,岱融教他看劇本,教他怎樣開工排行程,很多東西慢慢耳濡目染之下,他就喜歡了,我經常說這一行的男演員起碼要捱十年,因為你一定有個味道浸出來,如果你想終身做演員,當然是靠演技,好像劉青雲及梁朝偉終身就是靠演技,你真的要用十年八年去磨練,你才找到自己是什麼風格,我會提點他要記住每次突然發生某些事的時候,你一定要記住那一下的感覺,像我中了酮酸毒的那種虛無縹緲,那種很浮的感覺,我從來沒有經歷,我會記住,深刻記住,病的經歷我會深刻記住,將來用得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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