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田徑界近年在中長跑距離項目屢刷香港紀錄,由梁達威在1999年跑出1分52秒17的男子800米香港紀錄,在今年早前的全港運動會(港運會)被一對二人組,共同刷新了塵封25年的紀錄,他們就是出自必達體育會的金智武(Khan Mohammad Kamran)和方賢明(Sean Fontaine)。
5月31日,第九屆港運會田徑項目的次日賽,Kamran在800米決賽中跑出1分52秒08,Sean則跑出1分52秒16。同屬一個跑會的他們,一同訓練和鞭策對方已有兩年時間,現時香港田徑比賽的800米和1500米項目不難看到他們的身影。比賽中都見到二人不相上下,而在第三名的跑者已落後於80米之外,這情況不僅能在打破紀錄的港運會看到,也能夠在香港舉辦的其他田徑比賽中看到,中距離項目——特別是800米,似乎已被二人佔據主導地位。
「二人組」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只是跑步的速度,同屬的跑會,還有二人的成長背景。Kamran是巴基斯坦裔的香港人,在此地土生土長,訓練的地方也離不開這裡;而Sean則是中英混血兒,媽媽是大明星吳彥祖的姐姐,而他也是在香港出生和長大的香港運動員。
「我覺得我是香港人,我在這裡出生和長大,我對這個地方有歸屬感。」Kamran一說,Sean在這一角度也抱有相同的看法。Sean在大學時期於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時,自我介紹的時候也說自己是香港人;Kamran更表示巴基斯坦代表隊亦曾向他招手,希望他加入其田徑代表隊,他也婉拒了這一邀請。
中距離二人組從足球到跑步
除了不一樣的血統,他們連開始中距離跑步的契機也非常相似。二人都在中學時期開始中距離跑步,但在這之前,他們都是足球愛好者,更分別以隊長身份代表學校出戰學界足球比賽,及後連轉項也是因為教練的引薦和鼓勵。「教練覺得我跑步會更好,田徑教練跟足球教練說希望挖走我,他當時說:『給我一年時間,他一定可以跑到香港Number One。』」Kamran說,那時候沒有完全放棄足球,曾經兩項並行才知道體力會透支:「下午完成學界(足球)比賽,晚上又要回到運動場跑步,真的應付不到!」那時候,他就面臨要二選一的局面。
Sean也差不了多少,在足球練習時也得過教練的讚賞,認為他在跑步方面更有天份。「第一次去跑步比賽,我沒有特意訓練,也贏到第二、第三名的成績。那時候我就知道,好吧,我跑步可能有點天分,就慢慢開始練。」在心愛的運動中被逼二選一,是因為練習的兩難——足球是一項容易受傷的運動,當這兩項運動並行時,無疑會互相影響。「例如說,你在前一晚練跑已經很累,翌日又要練波,但是體力或者精神不夠,那在練波的時候就未必可以避開對方的攻擊。」足球碰撞多,一不留神就會被踩到和受傷,受傷又會影響練跑。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時間有限,總要做出抉擇,「雖然很喜歡足球,但是教練說我有天份,也發揮得不錯,所以選擇了跑步。」
甚至連轉項,二人也是從短跑開始,「我剛開始跑400米,我覺得那已經足夠了,我也跟教練說我不想跑800米,但是他不理我。」Kamran笑說,那時候800米和1500米也覺得很長,「但他報了800米,之後又報了1500米,之後就練習得越來越長。不過我現在也知道為什麼,那時候他就知道我這兩項會跑得最好。」作為中距離跑手,他估計自己最極限可以到5000米,但他不會挑戰,「太長我就跑不到了!」
而Sean同樣最熱衷於800米這個距離很滿意,皆因於短跑運動員而言,再長一點就已經不需要太強的爆發力,反而是耐力挑戰。從短跑開始的Sean,在轉項後由200米開始,再到400米,「大學的時候也是短跑,我是在兩年前跟Kamran一起練習才開始中長跑。」問到有沒有打算挑戰再長一點,原來中距離對他而言也算很長,「那種感覺其實都很漫長,因為我始終是短跑運動員出身。」長跑與短跑和中距離的分別,他認為在於心態與身體質素,「很厲害的長跑運動員,他們在體能、耐力和心態的要求都更高,而我在爆發力方面比較好。中距離結合爆發力和耐力,所以現在距離剛剛好。」這或許能夠說明,為何二人在800米的成績比起1500米表現來得更佳。
並肩戰友與背後團隊
同一跑會、同一教練團隊、同一訓練日程,始終二人還是不同的個體,跑步也是個人運動,如何才能在自身最大化這些力量?「教練會根據不同跑手的狀態調整訓練內容,最重要的是有沒有恢復得好。他常常會問我們會否覺得累,感覺如何。」來自以色列的教練Jacob和著名長跑教練梁樹明是二人在跑道上的明燈,「如果每次訓練強度都很大,沒有時間恢復,那成績肯定會下滑。重要的不是訓練,而是恢復。」Kamran就說他對於教練團隊有100%的信任,只要是他們的指令,就會跟隨到底,無論是跑步技巧或是補充劑的攝取,「他們有很多跑步的知識,這些可能是我缺乏、忽略的。」。
就如Sean所說,中距離跑步結合耐力和爆發力,二人在兩年間的並肩作戰,互較高下,在這兩個元素中都從對方身上學到不少。Sean在爆發力較好,Kamran則有較好的耐力,「他在美國練習過短跑,在爆發力方面知道的肯定比我多。中距離跑步有10至20%需要爆發力,這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兩年前才轉跑中距離的Sean就坦言在這位亦敵亦友的夥伴身上獲益匪淺,「以前我不會慢跑放鬆,我也是跟他一起跑之後才開始這個習慣。這可以練習到耐力,可以當作事前熱身或事後恢復。」
港運會後跑不進152?糟糕的大賽經歷
在相同的練習日程中,他們會在平日跑步,周末放鬆身心,為季中的常規日程。原訂6月泰國田徑公開錦標賽後便會結束賽季稍作休息,但在今年年初卻一同遇上難題,Kamran患病、Sean腳傷,雙雙花了數星期才痊癒回歸練習,因此不得不延長賽季。說道難題多多,就不得不提剛在6月份出戰的泰國田徑公開錦標賽。—二人說起便叫苦連天,相繼吐苦水,這也是為什麼港運會之後,沒有在比賽中跑出相近成績的原因。
「當時在泰國的天氣和身體狀態都很不好,天氣比現在還熱!」訪問當時正是炎熱的下午,就在32度的青衣運動場,太陽正無情地照射在大地,在看台下的有蓋位置進行訪問,只是坐著也幾乎汗流浹背。「又熱又濕,還有不知是否衛生問題,整個團隊進食之後也不舒服,不少運動員病倒,我們有兩個教練都『中招』。」Sean說,當時在不知道的情況下還吃了許多,結果在廁所來回多次,雖然在1500米跑出4分04秒77贏得銀牌,還是第一次披上港隊戰衣出賽,卻成了一趟糟糕的經歷,「也不能不開心吧,在這個狀態下跑出這個成績就不錯了!」
而Kamran同樣不能倖免,比賽當天發燒來襲,頭痛得很,躺在床上也閃過一絲退賽的想法,但仍然踏上田徑場上,「當天吃了4粒退燒藥,我覺得總可以試一下,畢竟是代表香港,我想先盡力,如果真的負荷不到才退賽。」二人原本依以往做法報名800米和1500米賽事,但是身體狀態不佳的情況下只能各跑一項,最後Kamran繼續800米比賽,身體稍有好轉的Sean征戰1500米。雖然有了一趟糟糕的經歷,至少這能成為一次很好的經驗,類似的情況再來時能夠處理得更好。
800米無人能敵
賽場上並肩拋離其他跑手,訓練場上同樣形影不離,但他們對名次並不在意,時間才是「作品的說話」。Sean說,無論在訓練還是比賽,不用盡100%的力量,稍有差池或洩氣,就會馬上落後於對方,這也是為何對方是推動進步的存在。「有時候就算贏了獎牌,但是時間不好,我們也不會開心。同理輸了,但若時間是快的,輸了也不值得難過。」
訪問當時離巴黎奧運還有一個月,不少健兒仍在為最後的門票努力,Kamran放眼2026年的亞運,「現在肯定不能了,但是我會把目標放在亞運和2028年的洛杉磯奧運。」疫情開始至今數年,每年都有2秒的進步,他對未來也抱有樂觀態度——今年目標希望跑進150,明年目標跑進148。相對目標明確進取的Kamran,Sean則是比較「佛系」,追求慢慢進步。相信Kamran在追求更快的同時,Sean也不會落下腳步。
香港男子800米賽事正被二人組領先,塵封25年的紀錄現已打破,二人亦向跑界的一眾好手「下戰書」:「現在只有我們在前面奔跑,希望有更多競爭者加入,一起跑出更快的成績,推動大家一起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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