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問你,最近一次在戲院興奮得拍手掌是甚麼時候呢?又在甚麼時候開始,你只為超級英雄電影上畫而入戲院,但看電影只像是例行公事,純粹為湊話題而已呢?《奇異博士 2》無比空洞的故事,看到一半已經頭痛,加上機動遊戲式動作場面麻醉,猶如 DSE 考試般考驗觀眾對 MCU 世界的認識,實在懷疑今日的「電影」還值得我們花時間和金錢入戲院嗎?大叔愈發覺得,往錢看的荷里活片商繼續這樣走下去的話,「電影」遲早有一天會被玩爛。
要扭轉觀眾對電影的死心,就需要一次震盪療程,而這正是楊紫瓊主演的《奇異女俠玩救宇宙》(Everything Everywhere All at Once)。夠膽講,這齣電影前無古人,未來要超越的話亦十分困難;看似雜亂無章,視覺風格不停高速轉換,故事資訊不停倒入大腦,加上難以理解的多元宇宙設局,到最後竟然亂中有序,能夠有系統地、有條理地講人生道理?到底發生甚麼回事?
亂,是頭 30 分鐘的觀感。主角阿蓮(楊紫瓊的角色叫 Evelyn,下稱「阿蓮」)一開始站在家庭與事業崩潰邊緣,老公、老竇、阿女齊齊跟她反面,同時又被查稅,本來已天花亂墜,突然老公如鬼上身大講平行宇宙,教阿蓮拯救宇宙,連本來的狀況都整理不了,如何消化更複雜的平行宇宙?但有心的話並不難理解,平行宇宙的存在,不過是我們平時觸及「what if」的空想,即⋯一念之間的差異。
然後,是一念之間的宇宙跳躍,每個世界的阿蓮總是帶種遺憾,每個阿蓮的故事必定有得亦有失。人無完美,再成功的人都總會帶著遺憾活下去。故事慢慢引導人生思辯,既然人無完美,我們真正需要的是甚麼呢?就是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必然存在,必然與你一起的家人。故事的層次因平行世界變得複雜,阿蓮在 A 世界是武打明星,B 世界是廚師,C 世界是粵劇名伶,但無論如何,這班「阿蓮 s」都得面對最親近的人,亦即又回到了原來的阿蓮的處境——她要修理與家人的關係。
這樣理解的話,就明白平行世界不過是裝飾花紙,而非構成理解困難的障礙。又說,這張花紙也給弄得獨特,一時會有談情說愛如王家衛的《阿飛正傳》和《花樣年華》,然後突然會變成劉鎮偉式無厘頭的香腸手打架,一時間又會變成《臥虎藏龍》加白眉道人的武俠風,最後來個中西經典大匯集,一次過向《猛鬼差館》到《22 世紀殺人網絡)(The Matrix)來個終極致敬。有說觀眾在心理上是期待可預期的劇情,這部電影卻由故事到視覺風格都預測不能,挑戰大家的接受能力。
The Daniels 這對導演組合,證明自己駕馭多元宇宙架構的能力比漫威(Marvel)一眾編劇高一大截(後者實在太長氣且嚴重忽略角色應有的成長),同時在運用視覺風格的能力,都明顯地比同一世代的導演出眾。沒有億元投資?不緊要,他們用服裝、道具、運鏡、大量特技效果與少量 CG 電腦動畫,就做出燒鵝的味道。
敘事與美術配合,令人重拾對電影娛樂的興奮,給大家留下以後仍需要入戲院的理由,因為在這空間,你得到的不僅僅是天馬行空的創意,還有人生的無限可能。To infinity and beyond,意義大概如此。
大膽講,《奇異女俠玩救宇宙》將會是本世紀最重要的電影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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