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地視察】雨後瘰螈路殺急增藝術展覽籲公眾關注

香港瘰螈是香港唯一兩棲有尾動物，居住在淡水溪流和附近的樹林內，其棲息地被車道貫穿。一直以來，大量瘰螈於遷徙期間被車輛碾斃，也就是所謂的「路殺」。嶺南大學科學教研組助理教授劉彥芹博士的團隊於本週末的雨天上山考察，發現被路殺的香港瘰螈數量大增，有超過六十尾瘰螈被碾平。為喚起公眾對此物種的關注，生態攝影師馮漢城（阿城）與幾位藝術家策劃了《一生螈命》生態藝術展，讓公眾了解瘰螈的一生及所面對的威脅。

記、攝：Iris Wong

生態攝影師馮漢城與幾位藝術家策劃了《一生螈命》生態藝術展，讓公眾了解瘰螈的一生及所面對的威脅。

車道貫穿棲息地成季節性路殺黑點

香港瘰螈受《野生動物保護條例》保護，在《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色名錄》中被評為「近危物種」，代表將來有瀕危或滅絕的危機。香港瘰螈體內含有河豚毒素，其腹部上的橙色斑點是警告色，以警示捕獵者。牠們在香港幾乎沒有天敵，壽命可達十數年，生命卻因城市發展受威脅。剛過去的清明節，記者隨策展人馮漢城（阿城）及嶺南大學科學教研組助理教授劉彥芹博士，一行十數人沿着飛鵝山道漫步上山考察，親眼見證香港瘰螈的葬身處。考察當日，飛鵝山道車道繁忙，不時出現人車爭路的情況，由山腳到山腰，短短一公里路程已發現十多隻小動物被車輛碾斃，其中三隻是香港瘰螈。被路殺的野生動物中，除香港瘰螈外，還有變色樹蜥、黑眶蟾蜍、長尾南蜥及橫紋鈍頭蛇等。

有記者問道，牠們為甚麼會在此處橫過馬路？劉博士解釋：「主要係條馬路穿過咗佢哋（野生動物）嘅棲息地。」阿城形容，這是季節性的路殺現象。香港瘰螈一年大部份時間都在樹林內棲息，每年三、四月是牠們遷徙的高峰期，每逢下雨天，就會趁機遷移到附近溪流，尋找心儀的繁殖對象，在水中交配及產卵。遷徙季節的瘰螈特別活躍，因橫過馬路而被路殺的個案也特別多。清明節過後的週末下着大雨，劉博士的路殺科學研究團隊於4月6日再度上山調查，在潮濕的天氣下，發現在同樣路段，被路殺的香港瘰螈數量大增，有超過六十尾瘰螈被碾平。

阿城說，瘰螈的視力不佳，不太會避開路上的車輛，加上體形細小，其灰褐色的背部模仿枯葉，雖有利牠們於在自然環境中躲藏，卻令牠們在車道上難被發現。飛鵝山道旁有有心人掛起「注意香港瘰螈」路牌，提醒駕駛者慢駛，留意路面情況。阿城以作為駕駛者的經驗分享，他表示自己曾「用盡金晴火眼」，都難以從座駕上發現正在過路的瘰螈。

他坦言，自從看過野生動物在此屍橫遍野的景況後，就避免再於考察時在飛鵝山道上駕駛，但「唔會勸告市民大眾唔好揸車嚟，咁好唔realistic」。劉博士則建議，如行經車路時發現牠們，可利用樹葉幫助牠們橫過馬路。他認為此舉是惻隱之心的展現，「好似見到啲細蚊仔喺條路中心，你都會叫個細蚊仔行埋一邊啦。」

公眾參與收集數據科研助辨路殺高峰

有甚麼措拖可以有效減少香港瘰螈因路殺帶來的傷亡？劉博士指出，在制定路殺緩解措施前，需要辨識路殺的黑點和高峰期。阿城認為實際做法仍有待社會討論，但可參考外國的做法，如在路的兩側設置石壆、派遣保育人員提示市民小心駕駛、幫助瘰螈過馬路或進行公眾教育等。為收集路殺數據，劉博士和他的科研團正持續於飛鵝山、川龍、林村和梅子林四個黑點，觀察及記錄路殺情況。他亦鼓勵一般市民利用遠足路徑應用程式TrailWatch，舉報路殺個案，幫助科研團隊得出更全面的路殺資訊。他期望有足夠數據支持後，政府可參考香港綠海龜季節性的保育措施，於有關路段限制車流量。

南丫島的深灣沙灘是香港唯一不時有綠海龜上岸產卵的地點，每年的四月至十月，政府會將深灣沙灘及附近水域指定為限制地區，在限制生效期內派人巡邏，並設置遙控攝影機監察，以防止未經許可者進入。他表示每年只有一、兩個月為路殺高峰期間，有關緩解措拖只需集中於該時段進行，不需浪費大量人力物力。劉博士說：「其實我哋唔需要起條隧道俾佢（香港瘰螈），唔需要大興土木。可能見到好大雨嘅日子，你派個人喺度，見到佢幫佢過吓馬路，咁其實已經可以幫到好多。」

《一生螈命》開幕標本重現路殺實況

阿城與幾位藝術家現正於深水埗大南街Parallel Space舉辦《一生螈命》生態藝術展，展覽中除介紹香港瘰螈的生命週期外，亦展示畫作、攝影作品、紀錄短片、路殺標本及裝置藝術等。團隊利用環氧樹脂製作成香港瘰螈標本，於展覽上層整齊排列，形如一個個墓碑。昏暗的燈光環境令參觀者能專注凝視瘰螈死亡的瞬間，房間的盡頭設有投影空間，播放有關香港瘰螈被路殺的紀錄片。展覽尤如一場為香港瘰螈舉辦的追思會，團隊期望透過是次展覽，能令市民思考有關野生動物的生死議題，關注時刻在城市上演的路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