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台灣民主面臨嚴厲挑戰

我國自年初大選以來，國會亂象尤甚以往。由於立法院的中國國民黨、民眾黨居多數席次，藍白主導國會，且經由國會強勢立法，改變憲政秩序的圖謀不斷。上週五藍白立委以人數優勢，在院內演出全武行、院外群眾抗議的情況，強行通過「三大惡法」，是數月來最嚴重的事例，日來各方關切。賴清德總統為此強調，民主的紛爭，要用更大的民主來解決；行政院長卓榮泰表示，將依憲法救濟權利，捍衛憲政。

三大法案被稱惡法，是因「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修正案」以嚴格連署程序及大幅升高通過門檻，變相剝奪人民監督政客的罷免權。「憲法訴訟法修正案」提高憲法法庭評議門檻，形同癱瘓法庭運作，侵害司法獨立。「財政收支劃分法部分條文修正案」弱化中央財政，預算分配重北輕南、重東輕西、重離島輕本島、重藍輕綠，且可能嚴重削減國防、民生、基礎建設經費，侵蝕整體資源分配的公平正義。

整體來說，這三大法案攸關重大，理應慎重立法，現實上卻程序正義闕如。國會衝突不是新聞，二○二○年為美國豬肉進口爭議，甚至出現丟擲豬內臟的事例。這次有如國人所見，惡形惡狀而幼稚的演出變本加厲，立法過程出現封鎖會議室、一分鐘送出委員會、議場大門爭奪戰、主席台上台下大亂鬥、潑水出拳踢腳、議長遭絆倒而四腳朝天，醜陋場面全盤上演。審理重大爭議法案所應循的發言、討論、逐條審查、政黨協商該有未有，且最終以舉手表決方式過關，凸顯了藍白立委以眾暴寡且不敢記名負責。同時，選罷法如有修改，亦理應於下屆立委起適用，「立法自肥」以避罷免，足見其心虛。

如此程序不正義，立法粗暴草率，霸凌民主，所通過的法案嚴重偏失，事所必然。此三大惡法如最終施行，勢必削弱憲政機關之間的制衡關係，傷害台灣長年努力而獲致的民主成果，不利國計民生，且置面臨中國脅迫的台灣於無力自衛自保的險境。有人以「滅台亡國」指稱這三大惡法，如此惡果是否成真，端視後續的政治、法律調解救濟能否有所進展。

事已至此，藍白陣營惡法亂政的程序既已得逞，後續還將封殺大法官提名人選，阻撓憲法法庭實質有效運作。面對國會恣意妄為的亂政局面，各方連日議論紛紛，有人連署罷免立委行動，基層宣講活動已然展開。台灣基進等四個本土政黨聯名譴責，也呼籲賴清德以總統身分啟動院際調解，防止憲政體制遭破壞。民間團體宣告將推出「究責」、「落選」、「抵抗」三大運動，並進行憲法訴訟。

至於憲法救濟程序，除了提出覆議、聲請暫時處分、提請釋憲之外，還有主張憲法法庭啟動自我防衛機制，以暫時處分暫時凍結「憲法訴訟法修正案」不予生效。有鑑於這次三大法案惡性重大，也出現行政院長不副署、總統不公布法案的呼聲，期盼導致倒閣、解散國會、立委改選以確認新民意。面對各種反應，茲事體大，牽涉廣泛，主政的民進黨尚未表態，各方都拭目以待。不論如何，有效處理當前國會強出頭的亂象，考驗主政者的慎謀能斷。

整個爭議過程，最應強調的是藍白聯手國會亂政之外，中國於幕後所扮演的角色。今春在大選之後，即傳出以中國統戰頭子王滬寧為首，擬定以影響台灣國會為目標的具體方案。這一說法難以證實，但自藍營立委數度前去中國叩頭會面，無論集體或個別，立法院即強推不惜打破憲政體制的法案，足見藍白合之外，紅色幕後推手之說，信而有徵。正因如此，繼五月通過「國會擴權法案」，經憲法法庭宣告大部分違憲之後，這次再強行通過三大惡法，中國黑手呼之欲出。

曾任美國國務卿及國家安全顧問的萊斯（Condoleezza Rice）兩個月前的公開談話，為中國謀取台灣提供深刻有力的警告︰中國未必動用武力佔領，反可能藉由施壓迫使台灣出現親中政權，再慢慢侵蝕台灣的獨立性。她的憂慮是，「不必佔領台灣，只要像對付香港那樣，改變台灣的政治；這是一種類似『切香腸戰術』」。旨哉斯言，點出台灣內憂外患的根源。

二○一四年春，馬英九政府親中，恣意由同黨立委通過服貿協議，引發太陽花運動，群眾喊出「自己的國家自己救」。如今國會親中亂台情勢尤甚服貿，珍惜民主價值及憲政制度的台灣人，不能置身事外。民主是自作自受的普世制度，藍白立委吃相難看，扭轉國會毀憲亂政，基本上仍有賴人民頭家的明智抉擇及必要時挺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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