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投書：蕭美琴國籍案 「說謊」的代價？

日前(11日)羅智強、徐巧芯、游淑慧等國民黨立委候選人召開「蕭美琴國籍自白新事證」記者會，針對蕭美琴國籍問題，質疑她的說詞反覆再三。

「剛剛淑惠談到，不管是她過去說謊，或是她現在說謊，最起碼她一定有一次是說謊。」徐巧芯說。

乍看之下，蕭美琴進退兩難：如果是現在說謊，根據《總統副總統選舉罷免法》規定，她將不得登記為正副總統候選人，換句話說，將失去參選資格。

如果是過去說謊，就是承認欺騙選民，將會…？

好像，不會怎麼樣？在筆者看來，這才是蕭美琴國籍案「打不下去」的理由：在現今台灣，政治人物說謊不用付出代價——接下來，筆者將說明，為什麼蕭美琴的國籍應無問題，有問題的是當年說謊。

「雙重國籍」與「固有國籍」

先說明「蕭美琴國籍問題」的意義。

不同於吳欣盈是有「雙重國籍」的疑慮，蕭美琴除了雙重國籍之外，更涉及「固有國籍」的問題。所謂「禁止雙重國籍」規定在《國籍法》第10條1項：「外國人或無國籍人歸化者，不得擔任下列各款公職：一、總統、副總統。二、立法委員。」

當年的李慶安，就是因此被撤銷當選人資格。這部分，吳欣盈和蕭美琴都沒有問題，她們在2014年和2002年就已分別放棄美國籍，這在美國《聯邦公報》都有公開資料（只是，同樣的證明方式，吳欣盈還被質疑「未出示資料難證明」；蕭美琴卻獲得「事實查核中心」闢謠背書，也是耐人尋味。）

但「固有國籍」和「雙重國籍」卻是兩回事。這是因為，正副總統規定比立委更嚴格，不只要求「在競選時」不能有其他國籍，更要求候選人的國籍是「自出生時即擁」不能有中斷而回復取得，也不能是歸化取得。

這規定在《總統副總統選舉罷免法》第20條2項：「回復中華民國國籍、因歸化取得中華民國國籍、大陸地區人民或香港、澳門居民經許可進入臺灣地區者，不得登記為總統、副總統候選人。」

那麼蕭美琴的國籍，是不是「固有國籍」呢？

蕭美琴自白新事證

從「蕭美琴國籍自白新事證」記者會來看，我們會發現，蕭美琴從「有護照，沒戶籍」變成「沒有國籍」再到「國籍護照都沒有」可說是越來越慘，剛開始至少還有護照，到後來卻變成什麼都沒有。

先是2000年聲明：「由於我在台灣沒有戶籍，我的護照號碼是X開頭的華僑護照。這本護照，除了入境中華民國之外，沒有一個國家承認的。」

再是2004年自傳：「我的情況卻和別人不同，別人是有兩個國籍，放棄一個外國國籍，還有一個中華民國的國籍，而我卻只有一個美國的國籍，如果我放棄了美國國籍，馬上就成為沒有國籍的人。」

最後是2009年受訪：「因為我在日本出生，媽媽是美國人，從小只有美國籍，如果放棄，就變成無國籍。為了申請中華民國國籍及護照。」

但其實，有沒有國籍，不是蕭美琴自己說了算。這也是為什麼，筆者認為整件事情，只有「蕭美琴說謊」的問題——至於「為何說謊」我們最後再說。

國籍法與「屬人主義」

依照《國籍法》規定，我國國籍採「屬人主義」。

即是說，只要生父或生母是中華民國國民，在出生時就自動取得我國國籍，具體規定見《國籍法》第2條1項1款：「有下列各款情形之一者，屬中華民國國籍： 一、出生時父或母為中華民國國民。」

因此，要確定蕭美琴國籍，得先確定其父之國籍。

而根據旅美學者劉照男（紐澤西州立大學退休教授，美國聖恩長老教會長老）在其父於2021年過世時所寫的追憶文，其父蕭清芬牧師在「1970年學成歸國，被徵召服國民兵役，服役期間擔任炊煮任務。所以《中央日報》和《聯合報》用〈普林斯頓神學院博士火頭軍〉標題報導他，全島轟動。」

既然其父曾被徵召服役，理當擁有我國國籍；再對照蕭美琴係1971年生，其應符合「出生時父或母為中華民國國民」之要求，而具有中華民國國籍。

《國籍法》第2條第2項

雖然，有網友質疑，同條第2項，又規定：「前項第一款及第二款規定，於本法中華民國八十九年二月九日修正施行時未滿二十歲之人，亦適用之。」

這是否說明，1971年生的蕭美琴不適用「前項第一款」規定呢？（在民國89年時，已滿二十歲。）

但這是誤解了「亦適用之」的意思。

根據〈內政部函台內戶字第1010296845號函釋〉的說明：「綜觀國籍法有關固有國籍規定，依89年2月9日修正前國籍法第1條規定，係採父系血統主義為主；依修正後國籍法第2條規定，則係採父母雙系血統主義為主，另為使國籍法修正公布時，因生母為我國國民之未成年人，可溯及具有我國國籍，爰增訂第2項規定。」

簡單來說，這是為了避免修法產生漏洞，而新增的規定與蕭美琴（出生時父為中華民國國民）毫無關係，不影響她適用《國籍法》規定，生來就是中華民國國民，而具有我國國籍。

因此，蕭美琴毫無疑問，擁有「固有國籍」。

中央公職人員與戶籍

更進一步來說，即便看「蕭美琴國籍自白新事證」的說法，在自傳後面，她說「當時我美國人身分，不但符合參選僑選立委條件，依戶籍法規定，一旦選上中央公職人員，還能夠合法、順理成章地申請成為中華民國國民，領有身分證，還能有戶籍，所有問題可以畢其功於一役。」

在受訪時又說：「我發覺，美國人的身份，不但能符合參選僑選立委的條件，而且，根據《戶籍法》的規定，一旦選上中央公職人員，還能夠合法地，順理成章地申請成為中華民國的國民，領有身分證，還能有戶籍，所有的問題可在此一役而解決。」

但根據《公職人員選舉罷免法》的規定，所謂「僑選立委」必須是「僑居國外之中華民國國民」其前提就是「具有中華民國國籍」而非是美國人身分。

此外，蕭美琴說的「依戶籍法規定，一旦選上中央公職人員，還能夠合法、順理成章地申請成為中華民國國民」應是指96年修正前的《入出國及移民法》第10條1項2款：「臺灣地區無戶籍國民有下列情形之一者，得申請在臺灣地區定居：二、現任中央公職人員，持我國護照或入境證入國者。」

選上中央公職人員，且持有護照，就能申請定居。

然後再依《戶籍法》核准定居，得設戶籍（相反，如果不具有中央公職，則要待滿七年才能定居。）

換句話說，當年蕭美琴能參選僑選立委，並且在選上之後得以獲得戶籍，前提都是她擁有中華民國國籍，以及中華民國華僑護照。

蕭美琴為何說謊

所以，說了這麼多，我們應該可以確定，蕭美琴的國籍沒有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從當選僑選立委之後，她開始把自己的經歷說越來越慘。

筆者不想妄加揣測，她是否有意博取同情。

只是，筆者不免聯想到，2010年參選台北市長時，在大龍峒保安宮當著保生大帝的面，發誓不再選台北縣長（現新北市長）但在八年之後，卻依舊打破誓言——我們都知道，當年誓言只是一個不選新北市的藉口，而既然是藉口，騙騙神當然也無所謂。

同樣的，國民黨立委候選人，大張旗鼓打蕭美琴，卻忘了中選會，當然是民進黨的人，即便筆者前述分析有誤，蕭美琴國籍真有問題，中選會也不可能會承認；而有騙神仔在前，只是賣慘騙一下大家自己曾經沒有國籍，又有多少選民會在乎呢？

「蕭美琴國籍案」與其說是國籍爭議，不如說是，國格爭議：一個國家對於政客誠信，毫不在乎的國格之沉淪。（推薦閱讀：風評：「免頭期款」政策恐成「台式次貸」）

＊作者為國民黨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