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性別閣員又怎樣？唐鳳：我其實沒有變性，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樣子啊！

萬事萬物都有缺口，缺口就是光的入口。
—— 詩人、歌手 Leonard Cohen

那是她喜歡的歌手，他的低沈呢喃，不曉得陪伴她多少日夜；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從他的音樂裡得到安慰。她很聰明，聰明到人們戲稱說要用鋁箔紙包住頭，才能抵擋她用腦波控制人。她也很溫和，溫和到幾乎沒有幾個人看過她大聲說話的樣子。她可能還很孤單，因此才特別能體會 Leonard Cohen 音樂裡的哀傷。

只是那句話，那句把缺口轉為入口的話，接住了曾渴求完美主義的她，要她學會放過自己。她是唐鳳，你可能已經用「智商 180、天才大臣、首位跨性別政務委員」這幾個關鍵字認識她。但在各種備註以外，有沒有可能，唐鳳就僅是唐鳳？不因為高智商而特別，也不因為跨性別而備受關注。而是僅作為唐鳳，就已經足夠特別？

圖片｜唐鳳 臉書

是世界不適合你，你沒必要迎合世界

翻開維基百科，關於唐鳳的個人簡介，網頁左側什麼都寫上了，她的性別認同、她的家庭成員、她的出生地、她的專業能力。唯獨落了她的學歷。各種登上維基百科的名人簿中，沒備註學歷的倒是少數。

大概是因為學歷根本不能代表唐鳳。

1995 年，她 14 歲，因為意識到現行教育體制不適合她，因此申請在家自學。2018 年，唐鳳曾在個人臉書上撰文提及當初選擇自學，是因為覺得課本知識比網路資訊落後近十年，與其繼續唸高中，她更想直接做研究。

我認為學習的重點並不是「要進入哪個學門」，而是「想走向哪個地方」：朝著那個方向走，旁邊的星星都會是你需要的東西。每學到一個新觀念，都可以讓我們觸類旁通、了解不同事物背後的脈絡，進而打造出一個屬於自己的星座。

在唐鳳眼中，學習不是只為了升學，而是在茫茫學問之中，先廣泛接觸各種類型，進而選擇一個最想前進的方向。她用了很浪漫的比喻，把學問融會貫通後，我們就能打造屬於自己的星座。不是十二星座的其中一種，而是能夠自成一格的星座。

她很早就體悟，當你感覺世界不適合自己時，你永遠有權利 say no，永遠有權利提前跳下車，走自己想走的路，用自己的方式探索，沒必要在大好青春之際，把身體縮在木製課桌椅裡面，把思想禁錮在短短幾平方公尺的教室裡。

圖片｜唐鳳 臉書

選擇溫和與善良，是因為足夠理解

唐鳳選擇自學的原因，除了是能透過網路學到更多以外，還有曾在學校被霸凌的陰影。根據《親子天下》報導，唐鳳表示自己在就學過程中曾因為「老師無法教」、「同儕不認同」等因素遭受同學霸凌。當時的她極度缺乏安全感，每晚都要在母親懷抱裡入睡。被霸凌者經歷的一切苦痛，她都著實體會過。

只是，她是如何看待過去這段日子的呢？2016 年，唐鳳在《青春發言人》節目中再度談起霸凌問題：

除了霸凌（或者旁觀，或者我們說的加害、被害、拯救）這一些角色之外，其實在當年有很多老師他們默默地陪著我，他也不會去說欺負我的人一定是壞人，也不會覺得被欺負的人一定很可憐，也不會覺得一定要誰跳下來馬上去拯救他。

反過來講，就是那一些老師們會一一跟我說明說是哪樣子的心理，讓大家會變成會霸凌別人的人，那一些心理的後面會是什麼樣想法。

我慢慢可以瞭解那一些想法之後，其實就不會覺得那麼受傷了，然後也會覺得其實有時候不是他們個人，而是在那樣一個高度競爭的環境裡面，人就會被壓力變成那樣子。所以我們應該要解決的是環境問題，而不是覺得誰一定是壞人，大概是這樣。

唐鳳說話時總是輕柔，語氣也溫和至極。這樣的溫和，是她充分理解他人，並盡最大可能同理他人之下的結果。因此，她究竟是生來溫和，亦或是選擇溫和呢？答案，或許不證自明。

圖片｜唐鳳 臉書

撕下首位無性別閣員的標籤，我就是我自己而已

除了高智商以外，唐鳳另一個引起關注的原因即是她的性別認同。25 歲那年，她在部落格宣布自己的跨性別身份，寫下：「不管現在、過去或未來，我很樂意大家用女性的名詞來稱呼我。」

十年後的 2016 年，因為將成為政務委員，她的性別認同議題再度浮出檯面，面對媒體提問「身分證性別欄是否已經轉換？」她回應「在行政院人事資料表上，我的政黨欄和性別欄填的都是『無』。」同年，她接受法國媒體《新觀察家》（Le Nouvel Observateur）訪問，提及自己在性別議題上屬於「後性別」（Post-gender），並表示「在性別爭論中我不選邊站。並不是說我認為這個議題不重要，而是我認為爭論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接著，她接受《青春發言人》VR 實境採訪，高中生詢問標注「無性別」用意如下：

高三學生：我有一個關於政務委員旁支的一個小問題，當你在註冊政務委員身份的時候，在表上的性別你是註冊「無性別」，對我來講，我覺得一個人是男生、是女生，其實並不需要特別向別人宣稱。你在寫「無性別」時，你的用意及目的是什麼？

唐鳳：你知道南非嗎？以前南非的白人跟黑人是分開住的，不能上一樣的學校。（中略）但除了黑人跟白人之外，其實也有別種人，（無性別）大概是這樣一種想法。

被問及是否有做變性手術，唐鳳也回應：「我其實沒有變性，我一直都是我自己的樣子啊！」而唐鳳父親唐光華也曾公開表態，支持唐鳳成為自己。「如果她覺得性別的轉變可以讓她更快樂、更能發揮創造力，又不會傷害任何人，沒有理由不接受。」

唐鳳之所以爆紅，不單因為是智商 180 的政務委員，也不僅是跨性別身份。而是不論她身處什麼位置，位在什麼地方，都能持續忠於自己，堅持為自己相信的價值努力。在她身上，我們看見「萬事萬物都有缺口，缺口就是光的入口」這句話的具體實踐。

當你不追求完美，只追求完整的自己，你會是自己世界裡最獨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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