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慷仁《但願人長久》：世上最難解開的，是參雜著傷的愛
你曾經懷念小時候，爸媽很好的那段時光嗎？你覺得已經回不去了，每當想起都總是感嘆，但又希望，如果日子能夠是小時候幸福的延長該有多好。這篇文章，我們想要跟大家聊這種「回不去的幸福」。
圖片｜《但願人長久》劇照
上面這張照片裡三個人，是電影《但願人長久》當中，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女兒圓圓，他們住不起高級飯店，只能夠搭電梯上樓看夜景過乾癮。從湖南偷渡到香港的他們，三餐只能吃水餃、一家三口蝸居在不到三坪大的小房間裡。後來，妹妹也搬來一起住，一張小小的床變得更擠了，可是卻很開心，因為好不容易終於團圓了。
日子很苦，偶爾才能夠合吃一份快樂兒童餐，但這卻是他們最甜蜜的回憶。無奈好景不常，父親因為吸毒三番兩次進了監獄，母親改嫁，一個家就這麼散了。
「好想回到小時候那種，大家可以快樂在一起吃薯條的日子⋯⋯」多年後，這對姐妹都出社會工作了，兩人躺在小時候那張床上落淚。
這一幕我想應該打中了很多「小時候爸媽本來感情很好」的觀眾。為什麼美好的事，總是沒有辦法長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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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但願人長久》劇照
脆弱家庭：感情矛盾，又難以割離
倘若你記憶裡面也有一個曾經對你很好的爸爸，帶你出去玩、買麥當勞給你吃、會疼你愛你，但同時，也會說出很傷你的話、甚至會打你，那麼你很可能會被綁在一個「脆弱家庭」的結當中：我好討厭我爸，可是他對我的愛，又是如此的真實；我很想狠狠給他一巴掌，可是又覺得他好可憐，他好老了⋯⋯
世上最難解開，就是愛參雜著傷害。一般來說，像這樣的脆弱家庭會有幾種典型的特徵：
- 情感矛盾：家庭成員在愛與恨之間感受到強烈的矛盾情緒。就像是劇情裡面的姐姐和妹妹，可能懷念過去某些美好的時刻，同時又深受父親吸毒所傷。
- 經濟困難：這類家庭常常面臨經濟壓力，可能因為家庭成員（如吸毒的父親）不負責任的行為導致經濟更加拮据。家庭的經濟資源被錯誤地分配或浪費，加劇了生活的不穩定性。
- 角色扭曲：孩子可能需要承擔超出其年齡的責任，比如照顧弟弟妹妹或管理家庭財務，變成親職化小孩。
- 情感依賴：孩子長大之後，可能對有害的行為產生強烈的情感依賴，即使這種依賴對他們造成傷害——這就為什麼姐姐後來會愛上幾個，和父親很像的人。傷害是熟悉的，在潛意識裡，會去尋求這些熟悉。
很多人都說，這部片是看吳慷仁像是魯夫一樣百變的演技，但我覺得除此之外，更令我感動的是劇情的安排，不論是家庭暴力的代間傳遞、在親密關係中尋找父親的影子、無法相信愛情、甚至到「照顧者——被照顧者」身分的轉換，每一個都像是社會的縮影。
你會看見貧窮與毒品是怎麼像瘟疫一樣，改變一個人的生命。但你也會看見，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兩個小女兒，還是長出了各自有韌性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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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但願人長久》劇照
缺憾下的永恆
「我這輩子做得最好的事，就是生下了兩個很棒的女兒。」這個吸毒的父親最後說。我想我如果是女兒，應該懷抱著怨恨吧？憑什麼自己的人生意義不自己負責，要我們兩個女兒來扛？
但如同前面所說的，我想他們對於父親的情感應該不只是憤怒而已，千絲萬縷，難以說清。
回到前面那張背影，一同凝視著那遠方的夜景。這一幕，或許在其他電影中是浪漫的象徵，但在這裡卻帶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苦澀。電梯緩緩上升，仿佛是他們試圖逃離現實困境的掙扎，而當電梯門再次打開時，他們還是得面對那些無法逃避的生活。
圖片｜《但願人長久》劇照
雖然女主角叫做圓圓，但是這部電影並沒有給我們一個圓滿的結局，就如同生活中許多事情總是無法如人意。在短暫的逃離之後，現實仍舊在那裡，殘忍而真實。
我們都渴望幸福的日子可以久一點，但我在想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永恆就是當下，他們一起吃麥當勞的當下、一起搭電梯的當下、多年後婦女在一起吃飲茶的當下，那張照片就已經是永恆了。